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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归宜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对他有了解。但是了解的每一个面都是不同的,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人。他是个不错的科研人员,在网上一直做免费科普。人也有点内向。他也有个不错的家庭,照你所说,他又是个热心公益不爱留名的好人。那么,为什么他会弑父呢?”
“你已经确定是他了?”
“肯定是他,霍劲松的死是熟人作案,人际关系网里能排查出来的只有他了。关键是动机,用你那个算命似的心理侧写来分析一下。”
“不行,我没空。”
“忙着做什么啊,我看你也没事啊。”
“我忙着对你胡思乱想啊,你上次亲了我,别赖账啊。”
宋归宜哼哼唧唧,“有吗?我不记得了。我脑震荡了,记性不好。你要不拿个监控记录让我看看。”
黎素捏着嗓子,拿腔拿调道:“那估计是我记错了,我脑子也不好。我这人吧,又傻,又娇气,又自以为是,哪里会心理侧写这种高深莫测的东西。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宋归宜站起身,扳过她肩膀,飞快地在嘴唇上吻了一下,舌尖还能尝到香草的甜味。他莫名一阵窘,故意恶声恶气催促道:“别装模作样了。这么热的天就不要太肉麻了,都黏糊糊的。”
黎素回以意味深长一笑,稍稍坐起身,“你还记得霍劲松的书房吗?那里不是让保姆整理的,里面非常整洁,桌面上几乎没有东西。还有旁边的书架上,书也是按照拼音字母排序摆放的。霍劲松是个非常在意秩序的人,从这个特性衍生出去。他也有很强的控制欲,对他人的掌控也是他秩序的一部分。他打孩子打得很凶,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他也不掩饰。他使用暴力,不是因为虚弱,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权力。他使用暴力,是因为他觉得应该这么做。他有责任教训孩子。这种秩序感对霍东也有影响,我见过他一次,他有点强迫症,脱下来的鞋必须要对齐摆好,筷子也要整齐。他在潜意识中是对秩序认同的。但是他不认同他的父亲,他们彼此之间还是对抗的。所以结论就是,霍东接受他父亲作为一个逻辑自洽的秩序体存在,可是一旦他父亲失去了这种同一性,对他来说就是应该抹杀的。”
“坦白说,我听的似懂非懂。”
“通俗点说,霍劲松以前严于律己,事业有成,所以每天抽霍劲松,他也认了,并且下意识觉得他爹那一套还有用。可是现在他发现霍劲松是个糟老头,却还要摆出一副教训他的神色,霍东就觉得他该死了。霍东既然现在都没让人找到破绽,应该不是激情杀人。缜密的计划杀人有两种心态,一种是很自信,觉得只要自己够小心,谁都抓不住他。另一种是自省,把杀戮作为自己的理性功课。霍东显然是后者,他可能只是把弑父当作从地上扫掉垃圾。一个人如果太重视自己的内心世界,多少有点反社会倾向。”
宋归宜道:“我也很注重内心世界啊。”
黎素笑他,“你难道就觉得自己很正常吗?你看看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你又不是真的想要我爸的钱,你已经义务接受了两个案子。为什么?因为你的内心有不甘,你觉得还是蔡照的死是你的错,你想摆脱无能为力的感觉。”
“随你怎么想,我觉得你有时候也挺反社会的,喜欢看别人倒霉。可你不杀人,你就最多折磨折磨你的同事。”宋归宜揉开皱起的眉头,“不聊这个话题,光就事论事,霍东动手了。他到底是怎么做的?没有完美的谋杀,肯定有我们没注意到细节。”
“就算有,现在也很难找到了。已经过了十几天,周边的监控不一定都保存,房子里没有血迹,没有尸体,就算按刑事案件的标准看,也有些难办。”
凶手弄巧成拙了
宋归宜用毛巾拭去些汗,“我们来复盘一下,就按照霍东的证言来,看看哪些地方他可能撒谎。首先他是周四去看了霍劲松,这点是肯定的,有监控为证,然后他待了两个多小时,开车走了。据他说是头被打伤了。医院确实有他的记录,然后他开回家。周五霍劲松离开,然后失踪。到了周一,保姆发现霍劲松失踪,和霍东同时打开书房,发现离家出走的纸条。先确定一件事,案发现场是不是在霍劲松家。如果不是,那基本霍东把他叫出去杀害的。可是这样的话,那张纸条是怎么放进去的呢?如果是,那血迹怎么解释,完全没有鲁米诺反应。”
黎素问道:“鲁米诺是和血液里的铁反应,能用次氯酸漂白剂干扰,有没有可能他处理过了?”
宋归宜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漂白剂干扰鲁米诺的方式是一起发光,有血也亮,没血也亮,但是不像鲁米诺是闪烁光,漂白剂持续时间更久。王帆说当时的现场不是到处到发光,而是没光。而且书房有墙纸,如果血溅开,用漂白剂处理,墙纸会褪色的。”
黎素有半晌没搭腔,倒不是遭反驳受了打击,只是热得疲惫。宋归宜见她发蔫,就起身把毛巾拿去洗了,重新浇上凉水,往她额头上一盖。她稍稍眨眨眼,便算是道谢了。
过了几分钟,她倒是缓过劲来了,说道:“我刚找朋友去问了,要到了一张课表,霍东周五上午下午都有课,一般那天都待在学校里。我觉得不太可能是那天下手。杀人不是请客吃饭,还找个午休的时间溜出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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