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江如练11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十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冰九冰】湛空觞,澄江如练11,大米饭小说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魔气,说是杀人的助力再不为过。
若非沈清秋曾有幸于藏书楼观过禁书残本,亦不会想到这一层。
极北之地的花朵通透如冰种玉,美得令人不安。沈清秋垂眼凝视散落的花瓣,默数着将淬毒刀锋没入洛冰河心脏的时日。记忆中白衣的眉目模糊成黑漆漆的一团,于是那一点只对他的歉疚消退成一片空寂,自然而然地冷下来。
这样好的月色,这样冷的黑夜,在沈清秋心中烧起了一把寒凉的冷火,只待一朝燎原。
……我也曾因你活着回来而欢喜过。我也曾念过在无数次失败之后终于有了一个好结果。我也曾。
沈清秋像洛冰河抹杀“洛冰河”一样,把无数个“也曾”平淡地揉成一瓣瓣纯色海棠,一捧连一捧地碾尽汁液,直到其面目全非。
他们两个人,自那以后很难再说上话。
洛冰河一连多日不来,来了便换上惯常的衣装,层层叠叠的衣领没过脖颈,教人疑心这种结茧般的封闭里面是不是闷死了什么东西。一旦落座,就还是那个旧日的口吻,一成不变地同沈清秋叙所谓的旧,来来回回重复性地阐述并不重复的内容,把五官都模糊成只会重复的无生命物件。
沈清秋则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如愿以偿地倒带回地牢的那段时日,洛冰河在上座侃侃而谈,沈清秋永远当他不存在。
这样的日子很无趣地进行了几个轮回,终于有一天,在白海棠数量翻倍再翻倍的时刻,宁婴婴敲开了沈清秋的门。
她脸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同沈清秋说:“师尊,他好像真的变了。”
彼时,沈清秋冷静非常地领宁婴婴进来,照例还是哄孩子似的摆出糕点,给宁婴婴手帕擦泪,语气很稳很温和:“身子大好了?不着急,慢慢说。”
直到宁婴婴言毕,沈清秋都没有什么大的表情波动,只是那只托着茶杯的手,已绷出了道道青筋。最后,杯子一个没拿稳倾在桌上,茶水漫得到处都是,滴滴下淌,不知是透明的血还是毒。
沈清秋一言不发地取了一直挂在墙上蒙尘的修雅剑,走到门口才回眸看了宁婴婴一眼,语气还是很稳很温和:“婴婴,你且回去。为师处理。”
在那一盏热茶扣到洛冰河头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宁婴婴只把洛冰河当作一个玩伴、一个叫人忧心的弟弟看待。
她是家里宠着长大的,不管是父母还是师尊,都把她保护得很好,以至于没有机会看到世界的另一面。
也自然而然地,她那幼嫩的、从未长大过的心中总淌着源源不断的热,情愿慷慨地给予所有人,包括这个才入门不久就自觉把自己与众人隔离开来的小师弟。她摸摸他瘦得伶仃的骨,悄悄去小厨房给他揣几个管饱的点心塞他怀里;她在和沈清秋聊天的间隙撒娇似的向他讨上好的伤药,挂着善意的微笑把它们放进洛冰河掌心,带着一点对弱者的同情与怜悯。
洛冰河那时,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进她眼里,或许是觉得不好意思,他很快地低下头去,并同眼睛也跟着藏起来。他说谢谢师姐,但是真的不需要了,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宁婴婴愣愣地喔了一声,好像没想过会收到这种回复,面上没来由地腾着热气。
却见此时,洛冰河重又抬起脸来,尚且为灰尘与淤青所染的面庞漫出一点笑来,轻声道:“师姐的美意,冰河心领了,真的不必为我担忧。一来,冰河自认有能力解决好问题,二来,师姐为了我的事情,整日夹在师兄与师尊之间,冰河不希望师姐难做。”
也就是在那个时刻,月华流漫进洛冰河仿若群星栖居的眼里,迎面仿佛也拂来了一阵最清爽不过的柔风。宁婴婴听见自己的心扑腾扑腾地跳了起来:一个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孩子,何以说出这种话来呀!
在洛冰河很温和的眼眸注视下,宁婴婴觉得脚底发烫,一边说知道啦,我相信你,一边噔噔噔往回走。走得很远了,她回头看,洛冰河那袭洁净的白衣还站在原地,冲她遥遥摆了摆手。恍然间,他仿佛不再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在这神奇的月色之下,那个身影不知何时抽条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和师兄、师尊一样的大人。
她本就没有长大的心被蓦然击中,从此就仰望他,有时候还会依赖他。洛冰河从不拒绝,脸上总是那惯常的亮晶晶的笑意,狂风都难将其摧折。
她也与此同时发现了更多洛冰河的好,不单单局限在会保护她,向她许诺的事都会做到这样的小事,还在他剔透如玉的质地:对于世间臧否,他平心持正;对于此间之人,他一视同仁。他身端影直,敢平世间难平,解世间难解,正如他在万剑峰拔出来的,那把名为正阳的剑。
她曾真真切切地沐浴在光下许多年,她记得那样好的月光与那样好的太阳。因此,才真真切切地为其陨落而悲哀,真真切切地因它重新升起而欣喜,进而偏信,进而盲从,进而自欺欺人地把自己封在旧日的时光里,一遍遍描摹着那件纯白衣裳,一次次告诉自己:他没有变。他只是……他只是有恨罢了。
直到她看到了蒙旧的水色剑穗,直到柳溟烟携带令牌,领着她攀上久战不降之城的城楼,她亲眼看见表面看上去是人的怪物早已伸出利爪刺穿即将临盆的妇人的身体,从里剖出血淋淋的婴孩,当着母亲的面生生将孩子吞了下去。
腥风将柳溟烟的面纱折出斑斑驳驳陈年旧疴的痕迹。她拿手抵着宁婴婴的后心,像长姐一般慢慢捋着她不住抽动的背脊,声音无悲无喜地模糊在风里:“婴婴,你总要看清的,不是么?”
宁婴婴地把碎片归拢,就连手指被割破流血也浑不在意。
俯伏在地的声音被挤压成零零落落的碎片:“别动,别动……求你了……”
鲜血混着地上冷透的茶水淌落在茶盏碎片之上,洛冰河把碎瓷握得深陷皮肉也不肯放开。此时沈清秋才终于醒悟究竟是什么将洛冰河劈裂至此。
他无言地抬起他的下巴,露出他红透的,湿润的,终于被泪水染出一点绝望光彩的双眼。
本已稳定下来的天平,就这么被洛冰河的眼泪生生砸得猛晃一瞬。在山崩地裂的摇晃中,在牵涉而来的剧痛里,沈清秋于深渊之前无奈叹气,心道真是造孽。你可是此间罪大恶极之人,把我此生善缘全部斩断,又把沉沉血罪压在我头上还要说我为你好,可恶至极,万死不足泄恨。
……你又凭什么摆出这种表情,凭什么为我心痛至此,让我后退一步还不够,非要朝你伸出手,你才满意。吞个瓷片而已,居然能把你吓成这样……凭什么。
“你至于么?”沈清秋盯着他的眼睛,轻轻提了提嘴角,“反正就算是死了,你也有办法和阎王爷抢人;就算事情已经糟到极点,你也能自以为是地‘弥补’和‘让我痛快’,你总是有办法叫自己好过,现在又掉哪门子眼泪。”言毕他抬手,沿着洛冰河湿润的眼角一路抿过去,满面阑干收拢进沈清秋温凉的掌心。
而随意地拭去洛冰河眼泪的那只手,很快游蛇似的绕过层层叠叠的乌发,在洛冰河颈后虚虚地搭了片刻,看起来很像一个怀抱。
在这个虚无的怀抱之中,沈清秋看到洛冰河又一次从头开始拼凑自己,难得轻柔地放缓了语气:“你别忘了,我说过,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你会亲手杀了我。”洛冰河颤抖的双唇间,蓦然漏出这样一句。
“所以起码在此之前,我是不会去寻死的,听明白了吗?”沈清秋道。
洛冰河愣怔一瞬,在他怀里筛糠似的抖起来。
某些过载的记忆忽然打破闸门冲进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