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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时其他的宫人扑过去,大惊失色地把梁陈围起来,地板已经被梁陈小腿的伤打湿了。
苏大学士停止了他的揭老底大业,紧张地走过去。
“怎么了这是?——我去!这腿都断了,去太医院啊!还愣着干什么!”
梁陈没急着去止血,他回过头,看见那槐树像凭空偷了一百年,树干足有几人环抱粗,树根长成了一座山丘,与原先的房舍完全融为了一体。而迎春的藤就跟菟丝子似的,依附在房檐上,密密麻麻地铺着,直到这会儿,才算是彻底停住了生长。
徐念恩道:“可惜了,那非人非鬼的东西,本有大用。”
梁陈目光起伏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转身说:“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烦劳国师去向圣上禀报吧。”
徐国师点了点头。
三人出了水牢,梁陈赶跑了两个想扶他的小太监,随手抓了根竿子,一瘸一拐地自己走——东宫就有太医,离这儿不远。他准备顺便去看看太子。
走了几步路,徐倏果不其然问起徐晓晓。
苏视道:“别提了,怕你骂她,现在还厚着脸皮躲在王爷府上蹭吃蹭喝呢。”
“这孩子,”徐念恩摇摇头,笑道,“王爷不可太娇惯她。让她早些回家来吧,我哪有那么多气性好发?她离家这么多日,回京后,倒也真是完全不想我这个义父。”
梁陈哎道:“什么话?想的很!放心,有你这句话,我明天就把她打包送回国师府。”
徐国师转去养心殿给皇帝复命,苏视本来要跟梁陈一起去太医院,但他去东宫,苏大人就不好跟着去了,于是转去文渊阁,与他分道扬镳。
梁陈顶着宫人们怜爱的目光,难得的没有放送他不要钱的笑容,他一深一浅地走着,手指忽然拂过脖颈,方才被亲吻过的地方,表情有些怪异。
作者有话说:
求个海星。
跋涉 观雨经年
苍白的。
凉薄的月光从窗棂泄下,照在执卷的修长五指上。玄色的袖口如黑云,衬得那手指愈发苍白。几乎如瓷。
咯吱一声,门口有人的脚步。
明韫冰的目光自手中的书卷上滑开,原来是亲王府厨房的人。就是梁远情重金请来的,号称汨都第一厨的那个周大厨——老东西派了个学徒来问晚膳。
这小学徒年不过双十,一脸的营养不良,一踩进来,就两腿打颤,畏畏缩缩地说了句话,不知是什么鸟语,比鬼号还含义不明。
自打早起王爷走了,整个亲王府所有人基本都是这个软脚鸡似的状态。
无他,这人长的虽然不错,但那一身的煞气真是让人敬谢不敏。货真价实的恶鬼就算勉强在人间停留了,也是圆凿方枘。
明韫冰早习惯了这类反应,没多给他一眼,随口说:“退下吧。”
小学徒没学会王爷的厚脸皮和粗神经,一句不敢多问,战战兢兢地奔出去了。
明韫冰放下手中的古书卷。
外头树影上,月中魂魄缓缓变幻,时刻很快跳到了中天。
如水般的夜色照在又蘸的窗沿上,原本在那儿看书的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本边角都泛黄的书搁在案几上,封面是寥寥几字——《录情》。
汨都是一座十分有底蕴的城池,一向风水好,江山代代换,在这里住过的帝王将相,两斤墨都写不完。
城中有一条横亘而过的运河,河上有一道长堤与两座桥,是城池的气运。
近来大约有什么节日,到了夜晚,街巷上也不打烊,到处都张灯结彩,欢歌笑语。
那运河的桥边,短廊连接着,有一座四面开口的求雨台,是数年前九洲大旱,神明在此求雨而来的。年年岁岁,早就翻修了不知道多少回,现在再看,已经完全与其他房舍融为一体,古意却不浓。
这求雨台上供奉着一座神像,面貌却看不清楚,也没有尊号,香火十分鼎盛,就是这样的夜,也有人拿了香来放,又嘻嘻闹闹地走开去。
那人放完线香,正转身要走,却不小心跟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撞上了。一句“不好意思”还没出口,月华一镀,这人的脸惨白惨白的,瞳孔就跟毒蛇似的,一眼下去,看得人浑身血液都冷了。
“啊!”大惊之下,他道歉也忘了,连滚带爬地连忙跑了。
明韫冰不怎么在意地弹指一点,荆棘就从虚空中刺出,握在了他手上。
这荆棘是含有剧毒的,拿在手上,自然会把掌心刺的血肉模糊。黑血便一滴一滴地砸在了地上,黑夜里,有什么东西受到了引诱,嘶嘶地叫着。
没一会儿,神像后面手脚并用地爬出了一个“人”,它浑身好像没有骨头似的,蛇一样扭着,一股恶臭,长舌狂甩,嗖的朝明韫冰刺了过来。
渎神瞬间疯长成一只八爪鱼,腾地架住这东西的势头,然而没太架住,那恐怖的嘴里发出嘶哑的怪叫,一口几乎咬断了明韫冰半只手。
血瓢泼而下,与黑夜融在一起。
明韫冰眼睛都不眨一下,左手里爆出一点神明的微光,照亮了那怪物近在咫尺的脸。
——这脸长满了鬃毛,一时辨认不太出。他看了一会儿,在它拼命跟渎神角力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那手的十指都变成了长着刚毛的螯,不是很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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