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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视阅尽世间奇物异兽志的脑子硬是没对上线,怀疑地皱眉:“……这是什么?”
梁远情表情十分空白。手腕抖得比十八岁少年看见心上人的心还动荡。
“有点像讙,不过有俩眼睛,有点像狰,不过这角跟尾巴对不上啊?这爪子,还有点像狡,你捏它一下看看它是不是狗叫——哎!打人了!”还在努力分析“异兽”来源的苏大学士被护主心切的大雪猛地照头一拍,顿时头昏眼花。
“乌漆麻黑的!民间有四不像,我看这只是‘十不像’,倒像——”
寒蜮里的所有凶煞都“凶如其名”,凶神恶煞到可以吓哭一百个小孩。唯独鬼帝一生下来就是人形,直接跨过了修炼那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神陨初期,鬼帝各种逆天行凶的时候,他排场很大,又坐车又有随从,天幕上还跟个吓死人的鬼相,一垂眼一抬眸就是见血封喉,需要他亲自打的情况有点少——以至于从来没有人想过……他有没有“原形”。
其实,只有在耗尽了心力、又感到安全的时候,天赋异禀的恶鬼才会累的连天生的人形都不维持,真正地“打回原形”。
明韫冰从十叠云山一睁眼,基本就没停过作妖,化成鬼丹给梁陈护持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力气,以至于他现在连意识都维持不住了。
这小兽分明比一片羽毛还要轻,但梁远情觉得自己手里捧了座五岳之宗,差点把他的魂魄都压个粉身碎骨。
估计这个世界也没几个人没看见明韫冰的凶煞状态……这个样子可真是太凶了,稍不留神就会把人萌死。
梁陈就跟端着他刚剜出来的心肝似的,手抖得活像残废八级,把这毛茸茸的小兽安回了胸中。
他跟怀里揣了个宝贝似的,一朝暴富,但人还处于比较赤贫的状态,茫然地看着万骨之墟上那些乱塌的藤蔓上,从石窟里爬出来还在半空中互相聊天的人……
才回过神来。
聊啥呢聊!
“——不是我说,这地方忒冷了,诶诶诶,这绳子要掉了!!大兄弟捞我一把——嗷,谢啦谢啦!”
“我说,这草能吃吗?感觉自己饿了八百年没吃饭似的。肚子里面在打鼓。”
“吃吧那是苜蓿,酸的,开胃不顶饿——咱怎么到这来的?”
“不记得哇!管他呢,这不是凉珂吗?我家在千里之外的酲泉,可能做梦飘过来的吧。我恍惚记得有个‘光人’答应了一声,就把我摁回来了。”
“我也看见那个光人了!”
“嘿——该不会是圣上吧!”
“光人”梁陈本尊:“……………………”
这些人的心大的怕是能装下我们伟大的母亲河还附带个三江源。
这期间苏视跟大雪打了一场架,以苏大学士落败为终——雪豹耀武扬威地爬到了他的学士帽上当装饰,苏视挡开大雪的尾巴:“就让他们这么爬上来?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然呢?咱们朝廷还有余粮伺候这帮‘找不到妈妈的小蝌蚪’吃泥丸子吗?”梁陈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神特别好——他从努力往上爬的活人之间,看见了一只常鬼。
还是一只活的“鬼鬼祟祟”。
苏视念念叨叨:“圣女被鬼帝一爪拍碎了,这堂里怎么连个活人都没有?反贼都反哪儿去了?别不会都被你怀里那个挖心取胆凉拌了吧?!”
“………………”梁陈怒喷一口火,“拌你个头!!没看到人家满身伤痕吗?!再杀人要死的懂不懂?”
他那口火其实是一束光,嗖的打出去就裹住了那只“茫茫人海”里的常鬼,那扮演活人的鬼魂一个激灵,盯着它前头蠕动的“毛毛虫队”,嚯的拔出一把雪亮的砍刀——
苏视终于反应过来了:“我去他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一阵诡异的动静就从鬼渊的深处传了过来。
这声音有点像打雷,乍一听还挺可怕的,直到越来越清晰,才同蹿出来的东西一起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是什么呢。
——翻出了重重黑暗咆哮而愤怒地冲出来的,是一群猪。
这猪的数量可谓是“蔚为大观”,宛如猪猪雨从地面倒着下到了天上,所有人的表情顿时变得非常一言难尽——
虽然觉得离谱,但梁陈觉得自己还有点余力,正想上去“杀猪”,就听见耳边一个声音说:“止步。”
这声音是真正的虚弱到奄奄一息,就像一把润物无声的春风,要不是梁远情对那声音极其敏感,肯定就错过了。
——是明韫冰的声音。
他下意识按了一下心口,那只小兽没有动静,微弱的呼吸仍然细细地透过衣料传到胸腔里。也没有雪豹那样鲜活的热与有力的心搏——它太安静了,又太小了,不格外注意,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梁陈就跟凭空变成白痴似的,呆在原地,听明韫冰又说:“类凶煞。善。”
——类凶煞,其实就是比较厉害的常鬼,可以驱策较为低级的其他鬼物……比如猪。
梁陈便回头按住苏视,看见那些飘浮的猪鬼在那只类凶煞的屠刀下,纷纷嚎叫一声,一个接一个地顶上了活人的身躯——自觉地当了个坐骑,载着柔弱的凡人们冲上了云霄。
类凶煞要么是死的比较惨,要么是死的比较早,要么是猛中之猛,杀业太重。……看来这位属于第三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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