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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的银丝梳得整整齐齐,两只长满褐色斑点的手,把一张黑色的牌位紧紧抱在怀里。
“跪下。”她用尽力气怒吼,在以她为尊的强权世界里,不管不顾地发号施令。
林业斐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对着那张牌位鞠了一躬,献上敬意。
“赵叔叔,您为了粼光锦的传承,做出深明大义的退让,是我非常敬佩的人。”
“混账。”赵老太太眼神凄厉,他的手下立马冲过来,往林业斐的膝盖上狠狠踹了一脚。
赵炎发了疯,拼了命地想冲过来,被赵翊君扯着手臂抓住。
林业斐疼得半蹲下来,他尽量忍着痛,颤巍巍地重新站起。
“林业斐。”赵老太太的声音加持着威严,在客厅的墙壁上碰撞出洪亮的回响。
“你是第一个让我刮目相看的年轻人,也是第一个令我恨之入骨的人,因为你不仅护着那个野种,还妄想洗清严敬慈对我儿子做的那些恶。”
林业斐没有理会她那些颠倒黑白的说辞,也始终坚信,世间的公义不会缺失,每一份微弱的力量都能融入,帮助到那些渺小的,为伸张正义坚持不懈的人,才是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驱动力。
“我想过数百种方法折磨你,可惜啊,没有一种能让我痛快。终于,让我想通了你的弱点。”
赵老太太命人把赵炎绑起来,一群医护模样的人拿了一堆仪器,推出针管和各类药剂,架势上看起来要将他开膛破肚。
“我要把赵炎送到精神病院,用各种能让他恢复神智的方法去刺激他,如果治不好他,就让他一辈子浑浑噩噩,永远逃不出那个关押疯子的地方。”
“奶奶。”赵翊君很轻地叫了她一声。
他身边的赵炎不停地害怕挣扎,他呼救不了,痉挛不止,整个人僵硬地看着林业斐,大颗大颗地掉眼泪。
“住手!”林业斐扯松了领结,他着急到快要窒息,领口的扣子松开,也没能让他有片刻的喘息。
“秦女士。”林业斐平和地唤她,不再以她的夫姓,和逼她长出锋利爪牙的家族姓氏去称呼她。
“别伤害赵炎。”他低声地重复,“如果你一定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那就冲我来。”
赵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果我今天一定要见血呢?”
她的手下带着手套,往地上扔出一把闪着冷光的锋利刀刃。
这个场景足够滑稽,在法治社会的今天,依然有压得普通人以死求存的丑恶权势。
“你自己动手,是死是活都是你自找的。”
林业斐弯腰捡起刀刃,满脸苦笑地看向赵翊君,询问这样的丧尽天良是否也能让他熟视无睹。
赵翊君避而不见,他似乎也知道这太过火,太无理取闹,可他亦是这个家中自由缺失的名贵宠物,更多时候他也忘了怎么飞,忘了窗外的天空曾经很辽阔。
林业斐点头,笑容短而干净,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坚定地走到赵炎身边,很温柔地抱他。
赵炎身上的绳索被解开了,林业斐将他眼泪沾湿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轻声地说别怕。
现实不会像偶像剧一样,给男女主很多的镜头,很长的时间,去说完感人且酝酿已久的离别台词,林业斐甚至来不及给他一个安心的吻,或者碰一碰他紧皱的眉心。
赵炎被人拖拽着往后退,他用嘴型大声地呼喊,无声地叫林业斐的名字。
刀刺入身体的一刻,林业斐想的并不多,甚至没有很疼,他判断血流的状况,温热晕开在白衬衣上,有一大片的红,林业斐不想呲牙咧嘴地显露愚蠢,他只能平静地放空自己,被迫侥幸地想,或许只擦伤了一层表皮。
赵炎咬伤了身边的人,嘴角流着他人的血,不顾一切地冲到了林业斐身边。
比三年前那次更狠绝,更像一个丧失理智的疯子。
林业斐抬起没有沾血的那只手摸他的脸。
“炎炎。”林业斐声音很小,他会用这种温柔的气声哄赵炎睡觉。
可是他现在声音发抖,赵炎就会害怕地睡不着。
“曾经我期望你想起一切,这样你就能做回正常人,没有人能再质疑你的精神状况,你是自由的,自我的,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管教你,监护你。但是现在……我希望……你做个简单快乐的人就好,我陪你一起傻,一起疯,我们一起病,永远在一起了,好不好?”
赵炎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双目血红地盯林业斐身上那把刀刃,有了一种疯狂但无需压抑的冲动,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他危险,他有伤人倾向,为什么他不把这些背负的罪责变成实质,去惩罚和报复那些不断伤害他们的人。
他的眼眸变得狠戾,无情,充满了愤怒和敌意,林业斐最珍视的一双眼睛,最不想看到的,是他失去纯真的本体。
林业斐撑着手爬起来,他扯动伤口,流出很多的血,他手指捏紧那枚金扣,用力把领结舒展成一根平滑的黑色缎带,然后一点点靠近,将呆楞的,麻木的赵炎圈住,为他的眼睛蒙上一层柔软的黑色屏障。
“我的淼淼,炎炎,我的宝贝,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创造属于我们的好命。”
赵炎僵硬的身体像被启动了某种开关,他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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