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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初站在走廊下,拧着自己的衣服,挤出的水如同开了闸的水龙头,哗啦啦的倒了一地。
从她的角度,能一眼看见远处门口摆着把摇椅,一个耄耋老人身上盖着毯子睡在上面,闭着眼睛,胸口安稳起伏着。
睡得正香。
余初拧完裙摆,拧着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绣花鞋,软布底,出水效果很好,拧完水鞋子已经半干了。
她重新套上鞋子。
茶馆老闆可能心比较大,仓库重地,不仅后门大开,而且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老爷子守着,连自己这么大动静都没能吵醒。
她踩了稍稍试了试,确定老爷子跟周公老人家聊得正欢,一时半会估计是醒不来了,整个人都鬆懈了下来,对着这后院打量了起来。
这家茶馆不亏为老字型大小,就连个仓库,也装修的颇为文雅。
院子里几间屋子差不多大小,里面屯着的货物可能有所不同,所以为了区分,门外或挂有木牌,或挂着门匾。
江南绿、满江红、雪里白、百花宴……起的简单且朗朗上口,题字用的是柳体,但是字写的一般——
柳体?
之前没有在意,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茶馆前门挂的招牌,似乎用的也是柳体。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世界的艺术文化圈,虽然华夏文明的轨迹有重迭,也有相似,但是更多的还是独立发展的。
所以,这边古代区历史上没有盛唐这一个朝代,也没有出现柳公权这个书法大家……自然就没有柳体这一说。
余初想起了怡春院那群人。
还有怡春院门前那幅不工整且俗不可耐的对联:赤橙黄绿青蓝紫,一枝红杏出墙来。
她意识到什么,走近一个屋子,伸手抓住写有“满江红”的木牌,将牌子翻了过来。
后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字母,小写,带有声调——中文拼音。
音译如下:
“恭喜你,我的同僚,在你睿智英明的推断下,寻得线索一条。
下面,请允许我指引你正确的方向。
请左走三十步,右转,七十余步,见树右拐,行四十步。
您会得到下一步指引。”
传言,卢戈在入伍前是职业选手,曾经代表俱乐部和国家,参加过不少世界级的竞技游戏。
余初脸揉了揉太阳穴,这位大佬的二次元的画风——
颇具特色。
她跟着中文拼音的提示,左走三十步,刚刚走到走廊尽头。
右转朝向院子,院内大雨倾盆,她的步伐很果断,一脚踏进雨幕里。
直走七十几步后,果然看见一颗桂花树,枝繁叶茂,落雨滴成帘。
余初右拐,直走四十步,停了下来。
——这是一口水缸,直径约有一米有余,是古代人储水用的常见器皿。
深棕色,无盖,做工粗糙,釉面斑驳,就像是多年前,从哪个杂货铺直接拉来的,没有任何特色和特点。
或许是连日大雨的缘故,水缸里灌满了清水,从余初站着的位置往下看,一眼就能看见底部。
要说真的有什么特别的话,这口大水缸边缘刻浅褐色部分,有着一圈字母:jupdown(跳下去)
余初:“……”
她一路辛苦找到这,淋了半天雨,现在全身上下没一根毛是干的。
最后线索的终点,指向让她去跳一口清可见底的水缸。
很好。
余初抬头,脸被大雨冲刷的几乎睁不开眼睛,春雨的凉意顺着毛孔浸入神经。
她脑子越发清醒,视线盯着字母发呆了几秒,一抹脸上呼啦啦淌着的雨水。
转身就走。
这院子收拾的十分干净,满眼看去,都是些大树小树花花草草,连杂物和石块都难以见到。
她还是走到了后门前,弯腰将矮石墩子搬了起来,才算是找到了武器。
余初体型不大,力气却不小,一路扛着石墩子回到院子,又重新站回了那口水缸前。
没错,她要砸缸。
她将怀里的石墩子高举过头顶,正要一鼓作气往前投掷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道颤抖而苍老的声音:“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余初整个人僵在原地,她艰难回过头看去。
只见原本睡在仓库前的老爷子,右手撑着把锈红色的油纸伞,左手握着拐杖,一副痛心疾首的看着她。
“我……看这处风景甚好,草木别致。”余初将石头啪的一声扔到了一旁,企图毁尸灭迹,“来逛逛。”
余初差点翻了后墙,趁别人不注意偷溜进去,鬼鬼祟祟晃荡很久。
要说千里送只为砸一口水缸,这理由说起来,余初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她只能咬死了自己是过来逛逛。
老爷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廊下一脸心虚的余落汤鸡,嗤笑一声:“我这小破院子,也值得你大雨天伞都不带,游园赏景?”
余初一本正经点头。
“那举石?”
“雨中赏景,一时间诗兴大发,行为难免有些孟浪。”
老爷子手一抖,茶点将手上的盖碗给打翻了,他伸手指着余初,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脸上的表情由错愕转为好笑,又由好笑转为哭笑不得,最后只能无奈的吐了口气:“你们还真是一类人。”
他起身从位子上站起,手握着拐杖,自顾自的朝着屋内走去。
片刻后,老爷子手拿着一隻木盒走了出来,递给了余初:“他留下的,说是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肯定会有同伴来找。”
“只要有人找到这里,把那口水缸砸了,就意味他的同伴到了,让我把东西转交给他。”
“这块地,当初跟你们卖的时候,没有收我一分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我能帮得上忙。”
“这债一欠就是二十年,现在,我还清了。”
余初接过盒子,脸上并没有惊讶,她手抚摸着盒子上的国旗图腾。
“嗯,两清了。”
余初在街上,花了点散钱,请面摊的伙计替自己找辆驴车来。
她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进人家店里,耽误别人的生意,走到店门前不远的屋檐下,找了块半干的地坐着。
也不是不能步行回顾家别院,只是现在的她全身湿透,衣服半贴在身上,头髮湿漉漉的顶在头上,泥浆粘的到处都是。
像是受到打击被疯了的女人,又像是被豪门赶出来的弃妇。
她抱紧了怀里的盒子。
这个样子走在街上,不仅不舒服,还很不安全。
余初抱着盒子,半埋着头,几乎要睡了过去。
突然觉得似乎风停了,扑面而来的雨丝,也因此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意识到什么,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暗绣着竹子的靴子。
视线再往上,青色的长衫剪裁得当,长度恰好盖住半靴,墨绿色的腰带勒出了一条腰线,将来人原本就好的骨架,称的愈发浊世翩翩。
他手上撑着一把墨色的伞,半低着头看着她,带着书卷气的眉眼并没有显露惊讶或者厌恶。
余初扶着墙站起来:“顾公子?”
“余姑娘,你可还能自己走?”
余初下意识看向顾文澜的身后,那里果然停着一辆顾家的马车。
这些天,顾文澜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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