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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奚笑着点头:“可能因为才读了半年就没读了吧。”

“哪怕来的时间短,和同学都不熟,你总上课交作业吧?你最喜欢哪位老师啊?”

顾临奚想了想说:“汪灼煜教授。专业方向是心理哲学,你知道吗?”

秦澜没想到他真的报出来,愣了一下:“就是那个写了篇关于“灵魂超物理载体流转”的论文引发了很大争议的汪教授吗?”

顾临奚点头。

“我记得他虽然研究方向冷门,但非常业界大佬,还有医学、哲学、社会学三个博士学位,还和……”

秦澜顿了顿,下意识地看了眼门口还在打电话的方恒安,压低了些声音说:“还和方老师的导师顾教授是好友。”

秦澜看他不说话以为对方不知道谁是顾教授:“看在你和我解释海报的事情的份上,我好心告诉你,最好不要在方老师面前提顾教授的事。”

“顾教授半年前去世了,刚开始的时候方老师简直有点疯魔了,没日没夜地翻卷宗勘现场,不相信是自杀。”

当时局里甚至没有人敢阻止方恒安把这桩“自杀案”继续查下去,因为他看上去就像靠这点抓住真凶的信念活着了。

“不过最近我看他好多了,应该是时间久了快忘了吧。死者已矣,还是忘了比较好,对吧?”小姑娘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顾临奚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味道,半晌轻轻笑了:“对。”

或许是压得太低,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微哑。

方警官这个电话打了有小半小时,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两个学生”在压着声音讲小话,心里没来由的不太舒服。

他三两步迈过去,站在他们中间,隔空点了下顾临奚的胸口:“第一次出现场应该认真做笔记,少聊天。”

顾临奚顺从地拿出笔记本,目光沉沉地望着方恒安,准备聆听教诲。

方警官被他这仿佛“此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眼神盯得没来由得心里一热,好一会才想起正事。

“你猜对了,在陈默房间里的确找到了带有你指纹的布。”方恒安问:“为什么你想到陈默好不容易从这儿拿走布之后没销毁,反而带回了家?”

“因为除了带走销毁,还有一个可能他会千方百计地回来拿这块布。”顾临奚轻轻地说:“他要借机’认罪’。”

风重重撞在旧厂房碎了一般的玻璃上,就像嘶哑变调的叹息。

问心有愧

审讯室内,陈默的身份从受害者家属转变为犯罪嫌疑人,他始终低着头,一头刚刺般的杂毛倔强地竖着。

就像一只宁死不屈的刺猬。

“确定不要监护人到场吗?”小卢还在一丝不苟地做审讯前的准备工作,边上是一本翻开的未成年人审讯条例。

陈默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对面的方恒安,说出了被捕后的第一句话。

“我认罪。”

方恒安看着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你认的什么罪?”

陈默被他的忽视弄的有点烦躁起来:“还能是什么?杀陈大强的罪啊。我一个人干的,快点逮捕我吧!你们也可以结案对上头交待了,你们也盼了很久了吧?”

方恒安连诡计多端且非常不真诚的顾教授都能忍,更别说这种孩子气的激将法。

于是,他眼皮也不动一下:“之前不是都喊着要抓凶手么,为什么突然愿意交待自首了?”

陈默:“你们来抓我,肯定已经发现了我有杀他的动机或者证据。我是未成年人,本来就不会判死刑,主动自首又能少关几年。”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方恒安一边低头翻物证鉴定资料一边说:“如果坐实你的罪行会是弑/父,你的案子可能会被列入刑事课本,你会被舆论和网民的唾沫星子淹死。”

陈默只是冷笑一声:“反正你们都证据确凿了,我认不认都无所谓了。”

方恒安终于看完了手里的材料:“行。那你交待下经过吧。”

陈默一段话竹筒倒豆似的流畅:“我在厂房里用菜刀杀了陈大强,然后将他抛尸到芦花园。原本想栽赃给林熹的,所以在布上弄了他的指纹,想扔在现场凶器上。结果被你们发现了,我只好冒险取回来……没想到反而露馅了。”

方恒安看他一眼:“你的反省意识是很好,超额完成任务——我告诉你布被找到了吗?”

他看了眼边上的小卢:“你告诉他了吗?”小卢连忙摇头。

“再告诉你一件事。”方恒安看着正想狡辩的陈默:“我们在凶器上找到了残余血迹,但是血迹主人不是死者陈大强——也不是你。”

说完他抬手示意小卢一起出审讯室,把陈默独自关在了里面。

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时,顾临奚乐的办公室里没人,正懒散地靠在办公椅上晒太阳。

他和同事都混熟了关系,却还是独自找了个角落位置。不过这位置靠窗,还能看到点旁边街道的梧桐树,是个当之无愧的“观景房”。

傍晚的阳光影影绰绰地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像绣了幅抽象的画。

可惜这位先生却不知珍惜着当天的最后一点太阳,把领带盖在眼睛上,正在公然偷懒。

忽然,有人动了他眼睛上的领带,一束明亮却不刺眼的光流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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