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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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同一时间打开,房门背后幽幽地钻出来鬼气森森的声音,“悟少爷,律子小姐。”
五条悟语气夸张地后退了半步,“哇,好可怕的脸色。”
五条律子忧心忡忡地看着筱原市,“是通宵了吗?”
筱原市点头,梦游一样走出来,她衣服穿得还算整齐,只有两只眼睛乌青,脸色白得像是尸体,“还有宿醉。”她昨晚碰到了年轻时候一起干过架的咒术师,几个人大喝了一顿,然后很不幸地都喝多了。
律子劝说:“撑不住的话去休息吧,新年让你跟着一起来是放松的,不是工作。”
“我撑得住。”筱原市打起精神。
五条悟:“真的吗?”
“没问题的。”
四个人一同前往伊势神宫,伏黑惠趁五条悟拉着律子说话,跑到后面跟筱原市走到一起,小声跟她说:“筱原阿姨,你看起来好像要死掉了。”
筱原市摇摇头,“会活着的,为了伊势龙虾。”
“原来是为了伊势龙虾。”
“因为平时很难能吃到啊。”
“那要大吃一顿哦。”
大吃了一顿之后筱原市就撑不住回酒店倒头大睡,在伊势神宫附近吃完一圈的五条悟心满意足地跟上了伏黑惠和律子去港口,三个人一直到傍晚才回酒店换衣服。余晖笼罩着整个英虞湾,天空变成了桔红色,远处的岛屿,海浪,都变成火焰一般在落日下晃动的剪影。吃过晚饭,五条悟上楼送伏黑惠到筱原市的房间,想要留一点夜晚的二人世界。五条律子一个人坐在观光酒店的咖啡厅里等他回来,咖啡厅内放着joniitchell的bothsidesnow。
她看着窗户外的天空红色渐渐淡去,云层一团团地聚集在半空,渐渐失去了形状。
这时有人走到了她身边,“你是律子,对吗?”
五条律子抬起头,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红色绞缬和服的年轻女孩,她看起来精神奕奕,活跃地像是随时都能像鱼一样从这身把她的腰身捆得紧紧的和服里蹦出来。律子记得她,逸子,企业家的女儿,她们一年前见过,在另一位企业家的千金组织的茶会上认识。那时候她刚刚从国外回国,手臂和脸都晒成了小麦色,头发剪得很短。她在茶会上说自己正在被家里人说教,穿着,妆容,服饰,从头到尾都要被说一遍。后来律子还听说,她讲究的父母十分介意她学西方那一套穿着不像一位真正的女性,她则是一门心思地钻研要进入家族企业,成为一名企业家。
东京圈子的小姐们消息总是从这里传到那里,她们没怎么见过面,但是律子却总觉得自己和她还能说得上熟悉,不然她怎么认得出自己。
这次再见面,逸子已经带着娴静的微笑,穿着和服,看起来和日本女儿没什么两样。
噢,她的头发也留起来了,原本染得很显眼的发色已经变成低调的栗子色。
“好久不见。”律子笑着打招呼,心却忍不住提起来,眼睛看向门口。
“还记得我吗?”
“我记得你,逸子,对不对?”年轻的女孩都喜欢称呼对方的名字。
逸子得到允许后,在五条律子旁边的位置坐下,随后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看起来还是一年前的模样,根本没什么变化,“好久不见,没想到这么巧。”
“好久不见,也是和家人来庆贺新年吗?”
“是啊,不过今晚还有特殊任务,”她神神秘秘地竖起一根手指,“是这个年纪的女人都要面对的重大事情。”
“啊,新年相亲吗?”
“没有明说,只是告诉我有个认识的朋友一家子也一块儿过年。然后把对方的儿子推过来,说让我们年轻人凑个伴适合一起玩。”
五条律子也相亲过,说不定全东京的同龄女生都碰到过她们一样的问题,她忍不住吐槽,“好偷懒的客套话。”说完又想起来自己的和服,那些已经被束之高阁的衣服,被尘封的过往,都成为了十分遥远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完全是现代社会的一部分,没有人能在她的身上找到过去的痕迹。
“是啊,连理由都不编。大概因为男生是他们超满意的贤婿,如果我不满意的话,是我不识抬举啦。”逸子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不满,她很高兴在这里碰到真正的同龄人,“你呢,在度假还是庆祝新年?为什么一个人在这。”
五条律子放在桌上的手动了一下,端起茶杯,遮住自己的脸,“是度假。”
“一个人吗?”
“……和弟弟一起。”
逸子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看起来像是某种灵巧的鹿,轻巧地从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障碍物上跳了过去,“所以今晚你有空吗?我不想跟一个无聊的男人浪费时间。”
律子有些犹豫,“这样没问题吗?”
“没问题啦,尤其是遇到了你,你知道你有时候会像免死金牌吗?”
“我?”
“如果说跟你一起出去,父母是不会拒绝的。”这个圈子里有明文规定,也有潜规则。五条家,和禅院家还有一个逐渐不被人记住的加茂家,是潜规则中的更深一层的规则,他们从不主动提起,但是得沉默地维持关系。
律子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是好是坏,但是她有些心动,“那我打个电话说一声。”
出人意料的是,五条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应付,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于是重新回到位置上的律子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愉快,她眼睛闪闪发光,问逸子想去哪里。
“想不想去楼上喝一杯,你喝过酒吗?”
五条律子矜持地点头,跟着逸子离开了咖啡厅,她们走动的时候,逸子一直不停地扯自己的衣领和腰带,裹缚的和服看起来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五条律子问她:“很不适应吗?”
“其实也还好,不过考虑到我没得选,就觉得很烦,”她们走进电梯里,银色的金属盒子把她们关进同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里,她们在这短短的十几秒中变得更加的亲近,逸子说话更加的直接,“就跟男人一样啊。很多男人其实没有讨厌,但是如果从一开始就没得选,见面时相处就已经处于一种不舒服的姿态,那么情绪也很难做到坦然和毫无芥蒂,在这个基础上根本不可能发展出什么亲密的感情。”
五条律子安静地听着,仿佛察觉不到自己的衣服也曾经让她感到不舒服。
因为四周没有别人,逸子完全是随心所欲地说话,“男人和衣服一样,不合适的衣服,穿一次两次没关系,可以丢掉,但是穿一年两年甚至是一辈子,完全就是一种折磨。”
律子盯着电梯里自己的倒影,像是在喃喃自语,“衣服倒是还能换新的。”
“但是结婚的男人可没那么容易。”逸子得到了附和,用力点头。
“所以你才觉得相亲就是在试穿不合适的衣服。”
“被迫塞进去衣服里,穿什么都不合适啦。”
“很少人会这么想。”
“大家都习惯了,经常说什么,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都是这样啊,都没觉得不对劲,只有你不一样,就像是不正常。”
律子张了张嘴,想起了早上妈妈的话,发自肺腑地说了句:“……我懂。”
逸子顿时眉开眼笑,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挽到了律子臂弯里。在吧台喝了两杯苏格兰威士忌,她们的友谊就在酒精的协助下持续性升华。律子完全不像是一年前在茶会上那么手足无措,当时她像是闯进陌生世界的爱丽丝,在那个童话一样的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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