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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倒也不便问细节,只开口笑道:“栊翠庵的妙玉师傅因知道众位姑娘小爷们来园子里赏雪作诗,特特给每人送了一枝梅花来。我们才说着你没福气欣赏,岂料你就回去了。快快拿了你的梅花,也同宝玉他们玩去罢。”
说着,示意鸳鸯挑一枝开的含苞欲放的玉蕊檀心梅递给赖瑾。赖瑾凑到鼻端轻闻,直觉一阵淡香萦绕,沁人心脾。不觉开口笑道:“托老太太的福,大冬日里的我也沾沾香气。”
说的众人都笑了。贾母呆在家中久未走动,如今伴着一群细小吵嚷的姑娘小爷们玩闹,也起了两分兴致。尤氏凑趣说道:“既然老太太喜欢,不如让他们写些灯谜来猜。一来我们这些不懂作诗的也凑凑热闹,二来正月里猜花灯也有了现成的典。”
贾母兴致正浓,自然点头应了。于是众小辈又陪着贾母玩过一回,一直闹到吃罢晚饭,方才各自散了归家不提。
至次日五鼓,赖瑾冠带朝服乌纱,进宫朝贺。领宴回来,与家中长辈晚辈一起入祠堂拜过列祖列宗,方才换了家常衣裳出来热闹。
因沈轩父母双亡,并无亲友,又从小和赖家是那样的关系,如今过年自然也是和赖瑾一起。又因赖家同荣宁二府的关系,上元之内少不得又是一阵走动来往。如此热热闹闹直过了正月十五,至十七日起便是薛家请吃年酒,十八十九两日赖家在府中请荣宁二府各位太太爷儿们过来玩耍。二十日拜会了林如海家,二十一日拜会了陆子明家,二十二日拜会了秦子野家……如此礼尚往来,展眼间正月已过。
且说去岁年终之时王子腾回京叙职,贾府为表亲近便让宝玉登门拜访。岂料宝玉归来之后,竟说王子腾在家中提起了赖家父子,并言语中多有结交之意。
贾母闻言,思忖片刻就寻了赖嬷嬷说话。于是赖瑾不得不在迎来送往的百忙之中又去王家拜访。贵为二品大员的王子腾屈尊降贵,亲自迎出正厅外,态度热切,言语和煦,亲近之意溢于言表。
赖瑾秉持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心理里小心翼翼地周旋寒暄着。言谈间王子腾着重给赖瑾介绍了他的独子王仁。赖瑾对于这个红楼梦中狠心卖了侄女儿的王仁也有些好奇。只见他长得一脸清秀,气质刚正,风度翩翩,言谈举止很有儒家君子的风范。一点都不像是内心狡诈,心狠手辣之人。要不是从原著中知道了王仁后日的作为,连赖瑾都忍不住心生好感。
果然,这年头是忠是奸都无法从表面上看出来。就如当□迫沈轩给戴权当娈童的前吏部尚书里磨成,外表看去照样是温文尔雅,一派贤良。
赖瑾越发叹息一声,心中警惕越深。
王子腾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物,和赖瑾云山雾绕的说了约有两个时辰也没表明目的。中午还客客气气的请赖瑾吃一顿便饭,虽说是便饭,却是水陆八珍应有尽有。饭后的茶水竟然是武夷山大红袍母树上摘下的最鲜嫩的茶叶。这样的好东西因为产量不定,连宫中也只有上皇的乾阳宫和太后的寿康宫以及皇上的大明宫才有些许藏货。赖瑾这么受皇帝恩宠,也未曾喝过。如今见王子腾这般神情自若的用来待客,对于王家的富贵,赖瑾越发有了深刻认识,心下暗暗咋舌。
欣然饭毕,赖瑾起身告退。王子腾依旧什么都没说,含笑将人送出厅外。赖瑾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归家不提。
只等赖瑾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王家之后,王仁方才的儒雅温润骤然消失,满面矜傲的问道:“那赖子瑜不过是荣府的奴才罢了,饶是侥幸中举入朝,也不过是区区的五品闲官儿。像他这样的人在京中比比皆是,父亲缘何对他另眼相看,甚至还如此慎重?”
王子腾瞥了王仁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京都人贵,五品官员自然比比皆是。但有能耐入大明宫伺候笔墨与圣上整日相对言传身教的五品闲官儿你见过多少?十六岁就官居五品的人你又见过多少?虽然官居五品但能左右一品、二品大员升迁的官员你又见过多少?能结交京都泰半人物,无论是功勋世家还是寒门清流都能交口称赞的五品闲官儿你又见过多少?”
王仁被父亲一句又一句的“见过多少”问的头昏眼花,最终讨饶似的说道:“那父亲的意思,这小子还算厉害,值得我们收揽喽?”
王子腾越发失望的看了王仁一眼。“金麟岂是池中物。我们王家的池塘太小,容不下这条小龙的。况且有圣上这位真龙天子庇佑,你想收揽他,恐怕也不容易。”
以乾元帝表面宽厚,实则睚眦必报无比记仇的心性,倘或觉察到王家竟敢把心思动到他看中的人身上,只怕收揽不成反生祸患啊!
王仁闻言,越发狐疑的问道:“既然不能收揽,父亲又何必花这么大力气去讨好他?”
王子腾有些无力的轻叹一声,摇头说道:“不能收揽,好生结交也是有用的。如今圣上对朝廷的控制每愈增加,我们王家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恐怕大不如前。你爹爹我又总在外省巡边,不能陪伴圣上左右,也怕有人会借此机会在圣上跟前儿谗言。倘或我们此次能结交下来赖子瑜,有他在圣上跟前儿时不时叨咕两句,今后我们的日子也好过许多。”
大凡做到顶峰的官员,每到任上能不能做出成绩来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乎圣心。摸爬滚打到了一定地位的人,其实论自身素质大家都已经差不多。可为何有人能顺风顺水的步步高升,而有人却只能止步不前甚至步步倒退。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失了圣心而已。
虽然文武百官都每每吹嘘圣上万岁,不是凡人。但到底帝王也是凡胎,眼睛就那么大,心也就那么大。他只能看见他想看见的,只会留意他能留意到的。对于太多纷繁杂乱,他看不见了也就慢慢忘了。而被圣上遗忘的……
王子腾忧心忡忡的摇了摇头。自他被圣上恩典九省统制奉旨巡边,次后又生了九省都检点,如今辗转已过了五六年。五六年的时间没在圣上跟前儿请安,说说梯己话,诉诉衷肠,果然情分越发淡了。
只举个例子,年前他在大明宫谒见的时候,圣上抬手他都不太明白圣上想要什么了。这对于自视天子近臣,左膀右臂的王子腾来说,是个十分不好的讯号。且他隐隐觉得,乾元帝对他虽然和煦依旧,但也不像当年那般重视他,认为有些事情非他不可。
想到这里,王子腾不免惆怅的叹了口气。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他离开京都的时候,正是圣上刚刚即位,帝位不稳的时候。皇帝威严还没能确立,明有上皇忠臣的不屑一顾,暗有义忠亲王一脉的虎视眈眈。乾元帝手中无人,不得不倚重从潜邸就像他投诚的王子腾。
可自西北大战以后,帝王威慑远播四野。冯唐一脉功勋世家趁势依附在帝翼之下,寒门子弟沈轩凭功封侯又笼络不少底层、中层的将士将领。圣上一举将大业朝泰半兵马牢牢握在手中,立时就不必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王子腾身上。
此后查抄江南官场,又收拢了林如海,扶持了赖尚荣,顺道安插无数心腹之臣。自此文官一脉也掌握泰半。王子腾的作用又些许减少,此消彼长之下,也难怪王子腾忧心惶恐。
因此这番屈尊降贵拉拢赖瑾,倒并不是王子腾生性就礼贤下士,谦和温润。也不过是形势逼迫,不得不为之罢了。
只是这种心思,王子腾也不能跟王仁明说。自家这个儿子表面看来还好,实则心气浮躁,心胸狭隘,难登大雅之堂。王子腾生怕自己将王家如今的形式说给王仁后,这个愣头青似的儿子会做出什么荒唐失控的举动来。
所谓伴君如伴虎,做到他们这个位子的人,哪怕浑身没有一点儿把柄,还架不住旁人栽赃陷害。如果自己一旦把持不住露出什么不满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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