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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蓝色的眼睛扫了过来,直直地对上了他。曲流觴傻愣愣地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直到手臂被小喜子和秋水疯狂拉扯,他才想起不该与君王对视这规矩。矮下了膝,缓缓跪下。
「君上万岁万万岁!」小喜子和秋水抖着嗓喊,曲流觴却是感叹着自己的坏运气,不置一词。
轩辕焕垂眼望着曲流觴一身太监装扮,皱了皱眉,道:「你们让洛华娘娘穿的这是什么!?」
他即使未发怒,冷淡的嗓音听来也极有威严,秋水吓得不住发抖,小喜子则是雪白了脸,吞了吞口水,道:「啟稟……」
「啟稟君上」温温缓缓的嗓音,适切地覆盖过小喜子的。「我伤了脚,穿这样行动较方便。君上来得太早,不及换装,请恕罪。」
轩辕焕身后的侍卫们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色。其实也不早了一般而言,收到吟月帖,妃子莫不早早准备,像这样素着一张脸,奇装异服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见。而且洛华娘娘这话,是不是变了相地在责怪君上呀
小喜子脸都垮下来了。心说:方才自己回答可能还好些,娘娘的回答嘛也不是说有什么错,但就是那个态度呀态度有说不出的嚣张啊
他用眼角不时偷覷着君上—后者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但脸上的线条异常柔和,被妃子这么顶撞,似乎也未动怒,可能心情不错
轩辕焕的目光落在曲流觴鼓成一团的裤脚,道:「脚怎么了?」他问完才想起:那日在『禁宫』中,对方似乎是赤着脚的。
曲流觴神色未变,像是早等着他问那般,极为流畅地答道:「那日梦游时伤着了,怕倒了君上的胃口,今日君上还是选别人服侍吧。」
他一口气没换地说完,四周的人全都尖锐地倒抽了一口气。
侍寝君上是多大的荣幸!后宫妃子争破了头也不一定如愿,洛华娘娘却像是避之唯恐不及那样,是活腻了吗?还是跟君上玩儿欲擒故纵的把戏呢!?
在场的人大概只有轩辕焕和严驹的神色如常。严驹动了动唇,正想说些什么,轩辕焕便开口:「既是如此,爱妃就别擅自移动了」
曲流觴愣了一下,以为计谋奏效,喜上眉梢,没料到轩辕焕还有下句:
「朕抱着你到寝宫吧。」
轩辕焕抱着他多久,曲流觴就懵了多久。一路上投射过来的眼光如果实体化的话,他恐怕早被万箭穿心了,但他已经顾不着那些轩辕焕的手臂、轩辕焕的气息、轩辕焕的温度笼了他一身,让他心悸不已,难以冷静。
似担心、似恐惧又似乎不只是担心和恐惧可以形容还有更多的关于这个人,关于他们两人的回忆,涌上心头,冲刷着他自以为牢固不已的仇恨和怨懟。
轩辕焕将他抱进自己的寝宫,又召来御医替他处理伤口。御医专业的程度和秋水那两脚猫的程度自是不能比,药布缠得松紧得当又美观,至少看得出那是脚,而不是其他东西。一阵忙乱完之后,饭菜香飘来,寝宫内不知何时摆上了长桌,精緻可口、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将桌面排得满满,不见一丝空隙。
轩辕焕看了他一眼,说:「爱妃既然脚伤不便,就将就点儿在这吃吧。」
将就?曲流觴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菜盘,吞了吞口水。他可看不出哪将就了?
但这很奇怪不是?一路招摇地抱着他,大动作叫来御医替他疗伤,然后上这些菜一般而言,会对侍寝的妃子作到这样吗?
太奇怪了!必定有诈!搞不好这傢伙又打算故技重施,在菜里加料之类的。
「君上,其实我还不饿」
他才正想佯装温良恭俭让地拒绝,肚子却非常不给面子地『咕嚕』了一声,说多糗有多糗。曲流觴垮下脸,耳根都红了。
轩辕焕支着颊看他,面部表情没有变化,蓝色的眸子却似掠过了一丝像是笑意的光芒。漫声道:「我知道你不饿,但还是吃点吧菜里没加东西,如果你是担心这个的话。」
他看似不经意地说,曲流觴的身子却震了一下,扭过头望他。蓝色眼睛又变得无波无绪,仅平然地回视。
这话是对洛华说的,还是对曲流觴说的?他发现了吗?
不应该不可能
曲流觴收回了视线,像是若无其事一般站起身,一跛一跛地走到长桌旁坐下,动起筷子。背后热烈的视线却扎得他头皮发麻,连筷子都在微微发颤。
不可能根本没有证据尚真是怎么发现的?是了,他只是在试探他而已,他得沉住气但是,又该怎么解释:桌上的菜,几乎全是他爱吃的家乡菜色?这也是凑巧吗?
曲流觴夹了一筷子菜塞入口中,明明肚子空着,却是味如嚼蜡种种掠过脑子的猜测、疑惑让他心浮气躁,根本品嚐不出食物的原味。
嚼着嚼着,幽幽的嗓音飘来:「尽欢你还生朕的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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