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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大衣,没有驼色大衣的口袋扣子,她也就拿了个包,头顶带着黑色的毛绒帽,在副官介绍下和他拘谨地打招呼。
虽然如此,但嘴角仍然微微翘着,很胆小但又狡黠的模样:“祝元帅,你好。”他知道她是动植物繁殖中心外聘的记者。不算正式岗位,能来这估计是有人开了特殊通道。
按规定李殊已经可以记过了。
祝衡看了她一会儿,说得旁白这两个字都像是沁水浸染出来的一样:“你好。”
【祝衡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这行旁白像是故事的又一次重演。但祝衡不再带她见任何人了,知道星云的冬季是非常寒冷的,新人类只是因为精神力加持可以御寒,即便在指挥舱里也会陪她穿很厚的大衣。
星际元帅不惧这点重负,但是蔚期伸手把他拉下来的时候总是能一下子就把他拉到自己身上。蔚期就会眨眨眼,不满嘀咕:
“你是在碰瓷吗?”
祝衡总是不说话。她有时候觉得他无趣,就会睁大眼睛,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戳他的衣领——这个地方是他浑身军装上下最软的地方:“你怎么不说话?”
祝衡就会和她说自己巡视的事:“南域的前线往前推了十三光年。”
蔚期碰碰小花的叶子,自从知道这花前几天还是粒种子之后总想逗它:“那很好啊,你怎么还是不开心的样子。”
祝衡:“科技考察也很圆满。”他轻轻地握她的手腕,重复了一遍:“很成功。”
蔚期就打量着他。
“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她伸出手捧他脸,只是因为祝衡每次都能预判似的自己低下头来,所以她想往上揉,也每次都不成功。
蔚期有点气闷,收回手不揉了:“这些明明都非常好啊。”不过她很快就没耐心了,自己叹了口气,念叨着他真难懂,拿着一本纸质动植物图鉴到旁边翻。
祝衡走过去说动植物繁殖中心的预案通过了,她才眼睛一亮站起来,很开心地和他庆祝。
后面这段是以文字旁白的形式呈现的。
【要怎么才能参与进她的生活里呢?】
【他的位置总是很少。祝衡把她的物品复位,重金买回了流光,并且改回了精卫的提醒优先级别。精卫开始实体化服务蔚期。
他还定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银色手环,正戴着自己的作战手套下面,参会的时候,他会隔着作战手套摸那个手环。】
【像摸自己丢失的肋骨。】
【但他知道,回不去了。】
祝衡对待蔚期比从前更小心翼翼和沉默谨慎。第一次回中央星系的时候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和峙立孤峰之间,其实往前一步未尝不是永恒。
但现在。现在。
蔚期睡着的时候他俯身去吻她的脸颊,停住了。精卫的作战辅助系统最智能,不停播报他的心跳加速,瞳孔放大,体温过热。
【原来新人类也会有相似症候。】
动植物繁殖中心给了专题,蔚期要去采访。
他安静地坐在流光里,回忆起了很多事。
他回忆起舷梯上他和她并肩,回忆起她在客厅里等他从父亲出来时对他露出的笑,回忆起那艘捐赠厅里的流光,回忆起那份报告。
【他想了许多次,还是觉得,报告实在不能说明什么。】所以祝衡低头,对睡着的蔚期说:
“我不喜欢你。”
他又重复一遍,没有看着她的脸:“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了。”
说了好几遍,蔚期醒了。祝衡像从前一样低下头,蔚期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捧他的脸,祝衡清醒地慢慢抓住她的手。
【他想着那段记忆对他来说是那么重要的一部分,对她来说却未必。假如那段记忆重要,就不会被她捐赠。】
【他总是当局者迷。】
【总是干扰她为自己选好的路。】
【祝衡感觉心里一片空洞,但心里却又沉静下来。他想着,他一个人浪费了十五年,还好。蔚期一向聪明,不需要任何人教会她不要浪费时间的事实。】
“这样也好。”
十五年前他们分别的时候他站在舱门前目送她走开。他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不爱她。说的就是这句话。
现在他和蔚期久别重逢。他感觉到蔚期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和他相守,和上一次仍然一模一样。说的还是这句话。
十五年的等待太过漫长了。
连父亲和最高庭都变相放弃辖制,他又不肯让其他任何一个人知道她回来。这喜欢就变成了一个秘密。
【他一个人的秘密。】
那年父亲的怒吼在回响:“你就是被一时的感情迷昏了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越阻挠,你越要忤逆是不是!”
怒吼重复播的时候,祝衡正握着清醒的蔚期的手,在她面前几乎和那声音一前一后地说:“我就是被一时的感情冲昏了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蔚期惊诧,然后放松地看着他。
祝衡也放松地看着蔚期,然后慢慢地放缓了声音:
“他们越是要阻挠我,我越是想让他们知道没有人能阻挠我,所以对不起,这段时间,是我连累你。”
蔚期疑惑地摇摇头,又收拾东西,要走的时候指着那盆才开花几天的花:“这个是我送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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