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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我看到那男的走了,一个人走的,还带着行李,嗯,千真万确,少爷没跟他一起,两个人肯定掰了!”

出租房楼下,鬼鬼祟祟聚集了几个人。

一身丧葬风打扮,还学七八十年代的古惑仔把领口开到露脐,外加一副黑色墨镜。

这是庄老总给儿子安排的保镖们。

电话另一头,声音沉沉地问道:“真的带着行李?他去干什么?”

“干你屁事!”

“嗯?”

“不不,老爷,我说的是一个老东西!不不不,老爷,老东西不是指你!”

“你他妈回来回话!”

说罢,屏幕显示出一个大大的“结束通话”的字样。

为首的黑衣大哥看着手机一脸的生无可恋,一边对着不知从哪冒出来指责他们穿得伤风败俗的居委会大妈,大声解释道:“这是职业装!我们是正经人,在正常工作!”

另一边的庄大亨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筹划半年,想把儿子扳回正道的计划是一条也没用上,反倒是勾引他儿子男狐狸精自己想通走了。

只是招来的那群月薪三千五自称职业保镖的蠢人没有讲清楚事情的原委。

但他儿子马上要回了!他管那只狐狸精是去重操旧业,还是干什么呢!

庄大亨今日份心情格外好,望着自己一路狂跌的股票,也能眉开眼笑。

管家进门就看到他这副样子,绿油油的股价行情图照得他们老爷脸上都绿意盎然,可他却笑得格外灿烂。

于是,管家用颤抖的手摸出手机,盲打出私人医生的号码,随时准备待命。

不料,老爷张口来了一句,“老黄啊,你把我放在第二个保险箱的东西拿来出。”

管家听话地打开箱子,一根根镶了钻的黄金条差点闪瞎他的眼。

“……”

“哦,不是这个箱子,是另外一个。”庄大亨摆摆手,不以为意。

管家这次做好准备,把脸移开了点,打开后,却闻到一股子浓烈的火药味。低头一看,这可不就是一捆捆火药吗?!

怎么是庄氏生意做不下去了,老爷要带他们和逼债的人同归于尽吗?!!

还是老爷就想一个人走,不想拖累他,所以刚开了一个盲盒庆祝了下?!!!

无数狗血剧情在管家脑海中轮番上演,终化作嘴边一声悲戚。

“老爷,三思啊!夫人已经在外面待了三年,估计今年气消了就能回来!大少爷虽然给您找了男儿媳妇,但至少今年可以成家立业啊!小少爷……小少爷就算没见过,但至少您知道他还活着啊!为了这三个人,您一定不要放弃希望,就算不是为了他们,您想想老黄我今年还有一年才退休,您还有一年退休保险要给我交啊!所以老爷三思啊,不要抛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做傻事啊!”

“停停停,谁要三思啊,谁要做傻事啊,你是谁的孤儿寡母,你个老不正经的!”

庄大亨从他说得第一句话开始,就眼角抽搐,等他说完,更是直接从老板椅上跳了起来。

“我让你看那些电视剧是让你学学人家管家是怎么做的,谁让你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剧情来编排我?!这月奖金减半!”

管家擦了擦刚才过于激动而留下的泪水,还好扣的只是奖金,而不是他的养老金。

“那老爷,这些火药是用来干什么的,还有刚才开的那箱金子?”

庄大亨哼笑一声,“你用你的老花镜再看看地上是什么。”

管家听话地摘掉眼镜,俯下身去瞧。

庄大亨:“……”

管家原本就不是近视眼,更不是老花眼,双眼视力20,比现在想应征航空飞行的高中生视力都要好。

戴眼镜,不过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管家应奇怪癖好的主人要求附带的外貌条件罢了。

摘下眼镜,世界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管家再去瞧,果然,还是火药形状的火药。然后,他又默默戴上了老花镜。

庄大亨怒吼道:“那是城南那小子最喜欢的烟花啊,你个老糊涂!等他回来,我要给他庆祝一下!”

谁家好人会把烟花做成火药还弄了个盲盒来庆祝啊!

管家无言地看向老爷办公桌上照片,一共有两张,一张是大少爷牙还没长齐拿着烟花筒子当零食啃的满岁照,一张是父子并肩,高出一个头的大少爷十分嫌弃地看着他父亲拿着烟花筒子傻笑的合照。

有钱人家的想法,果然很奇怪。管家立马得出结论。

“至于那箱金子,哼,你绝对猜不到,我是给那只男狐狸精准备的!想进我们庄家的门可没那么容易,没想到他自己知难而退了,还算他识趣,不然我用金元宝砸死他!”庄大亨得意洋洋说道。

管家再次无言,抬头望天。

八月的天快得像人打完分手炮的脸,说变就变。

郗褚莘刚付完司机师傅的钱,前一秒还艳阳高照的天空,后一秒就仿佛被人撕了一条口子,瓢泼大雨,倾刻而下。

他急急忙忙跑向医院门口,还是措不及防被雨水浇了一身,连带着行李箱都被冲干净了。

郗褚莘看着自己一身行头,有些为难,正犹豫要不要找个地方将东西寄存。门口的电梯却出来了一个人的身影,正是自己的主治医生,吕医生。

“吕医生,您好,我来看病。您……是下班了吗?”郗褚莘有些局促。

他看见医生已经换下了职业装,穿了一身便服,暗道来得不巧。

吕太和却笑眯眯地接过他的行李,按下电梯:“怎么上班还不让人穿得自在些?谁规定的,我去讲讲道理。”

听他调侃,郗褚莘倏地放松了。

如果说这次看病是白嫖,还占用人家私人时间的话,着实有些不好。

吕太和这人看上去如同刚毕业的实习生一般,温润儒雅。

可实际年龄已经大四十,是个实打实的壮年人事。因此,被其他同岁却早已“地中海”的同事戏称为“名副其实的老男人”。

所在这家私人医院平时出诊次数并不多,服务对象都是一等一的有钱人,像郗褚莘这样普通的打工人,正常情况下,是连门诊费都出不起的。

但吕医生的心理科永远是最受欢迎的,也是工作量最轻松。

因为来的“患者”,大多没病。

没病为什么来看病?这是个悖论,但放在吕医生这儿就很合理。

理由是他的长相在这群无毛三高男医生里最为出众,人也最为温柔,是最适合接待有钱的家庭主妇和煮夫们唠唠叨叨发泄怨气的不二场所,所以心理诊疗室总是排在医院年终奖的第一名。

吕太和自己都觉得拿这个第一名,实至名归。但就是听人唠叨,耳朵容易起茧,而且自己缺乏锻炼,双学位心理博士的技能无法展现。

今天和往常一样,他准备下班,就在门口处碰到那位年轻人。

他对这个姓郗的年轻人印象很是深刻,一则是他作为真正有病的人来他的门诊,二则他作为他前老板儿子的“朋友”,让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进入电梯,气氛也没那么紧张,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怎么不见城南来陪你?”

“嗯,他有事情。”

吕太和从电梯反光的地方观察到这人的神情,眉头紧蹙,下唇微抿。

不像是庄城南有事情,反倒是他心事重重,眉宇间的阴霾藏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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