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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外接回,宫中虽然华贵,但不知将你带到这深宫中对你而言是好是坏。”
“我为我与齐国皇帝之子取名为执,不仅是要我自己铭记执念,也希望你能不忘你的母国和生父。”
“虽非我愿,但稚子终归无辜,我将他托付于我陪嫁侍女,乃是我亲信,若你以后行有余力,也可暗中帮衬你弟弟。”
“若早知我无法护你长大,不如干脆将你留于宫外,任他萧家人如何争斗吧。”
信纸被秦执攥在手中反复摩挲,其上话语如重锤般将他砸地一片混沌,忽而又化作萧不言在讽他多年来的筹集计划到头来是一个笑话。
信上虽未言明,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那个只是为了将自己与心爱之人的儿子换回身边而不得已生下的孩子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秦执愈走愈快,愈走愈快,仿佛顷刻间,便走到了萧文镜面前。两把枪“锵”地一声交叉挡在他身前,萧文镜惊愕地看着直愣愣冲到他面前的秦执。
被挡下后,旁边的礼部尚书欲令人将他控制住,萧文镜却摆摆手拦下了。
直到这时,秦执才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垂下眸子盯了会地,然后状若无意地整整了衣襟,拱手对萧文镜说道:“世子殿下,如今大势已定,没必要再行逼宫之事,此举对殿下声誉百害而无一利。不若将兵撤去,由臣为陛下送去一杯鸩酒,对外便说他自知身世败露,畏罪自尽吧。”
礼部尚书一皱眉,当即反对:“殿下,我朝丞相与皇帝关系匪浅人尽皆知,此时突然倒戈,实在是不可信,既大势已定,更莫要节外生枝的好。”
“非也,本殿下认为丞相所言极是,况且丞相乃心怀大局,为天下臣者,何来倒戈一说,就按丞相说的做吧。”
“这”礼部尚书还欲再劝,奈何萧文镜说完便走,顺带叫人撤了兵。周围的士兵们突然接了撤退的令,不知如何是好,个个转过头来看着礼部尚书。
尚书看着萧文镜离去的背影,又转过头看了看面色不豫的秦执,只好猛叹一口气,让士兵们不再往里攻,转为围守对峙。
王安托着两个托盘立在一旁,上面安安稳稳地摆放着两杯酒。
萧不言从金銮殿上撤出后就直接回了自己寝殿,直到刚才,等到了两杯毒酒端来。其中一杯是萧文镜送来的鸩酒,另一杯却是秦执派人送来的,二者说辞相同,均希望萧不言认清形式,为了自己的体面,饮鸩自尽才好。
萧不言不免觉得好笑,而更好笑的是,经检,秦执送来的这杯虽说是鸩酒,却与真正的鸩酒不尽相同。
王安将两杯酒往前送了送:“陛下。”
萧不言将萧文镜的毒酒送入口中,对王安说:“管他秦执送来的是什么东西,倒给那牡丹作花肥便是,还端进来作甚。”
“老臣怎敢擅自做主,不管是什么还是要给陛下看过。”
萧不言将杯子放回托盘,对王安挥挥手:“你退下吧。”
“是。”王安躬着腰退至殿外。
萧不言开始在自己寝殿内走来走去,一会欣赏一下平常很少注意的摆件,一会观摩一下墙上的名人字画。
直到脚步声响起,萧不言才将目光从面前的画中抽出,转身望向来人。那幅画跟其他名篇不同,上面没有署名,是他自己闲时画的一幅江南山水画,他实际上并没有去过江南,画上只有一片浓浓淡淡的墨色,简单模糊地勾勒出从诗中画中见到的江南。萧不言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秦执,突然发觉他换下厚重朝服后正好穿的也是一件墨色的长袍。
还未待萧不言作出什么反应,秦执便一把掐住了他脖颈,眼眸深沉地看着他。
萧不言倒是云淡风轻:“想不到吧,我是假狸猫,你才是真太子。”
秦执闭了闭眼,扼着他喉咙的手缓缓松开。
萧不言轻柔地将秦执的手移开,抚平了凌乱的领口。
“你什么时候查清楚的,看我笑话这么久,怎么样,很痛快吧?”秦执再次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狠狠抵在墙上,那幅江南山水被压得起了皱痕,“那么你现在这幅样子,又有什么目的。”
萧不言也不反抗,任他将雪白的腕子攥地发红,萧不言感受地到手腕上传来的细细颤抖。
“当然是黔驴技穷了,你知道我向来不擅长弄权。”
秦执并不理会他,继续问道:“我母亲与我说的那些血海深仇,其实都该是你的吧。我为此经受的苦难,也该是你的吧。”
“血海深仇确实该是我的,但你也清楚,宫里的生活同样不是一帆风顺呢,不然我何必找你同流合污啊,好弟弟。”萧不言瞟了一眼他的手腕,轻笑一声,“怎么,是气极了,还是舍不得我死?”
秦执被他陌生的称呼激地脑中一乱,猛地凑近,在他唇上凶狠地撕开一道口子,仿佛如此能让自己忘却他们真正的关系。猩红发黑的血缓缓流出,秦执看着那血说道:“是啊,既被气得要死,要给你喝毒酒。又有点后悔,或许以后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你更适合与我共赴巫山的人了。”
等那血将要顺着脖颈流至领口内时,秦执吻住了那滴血,再顺着喉结,下颚,一路回到唇上的血口。将他伤口抵开,吮吸着更多的血液。
萧不言能感受到血在被人吮吸着,他冷漠地将目光放在虚空处。待到秦执抬起头后,抓着他的衣领将他唇上沾染的血舔舐干净,带着浓厚的血腥气轻声问他:“我可是刚服了毒的,是想要跟我殉情吗?”
秦执将他推开,整了整衣领,评价道:“自作多情,我难道还能被自己的毒毒死不成。”
没了秦执的桎梏后,萧不言顺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
秦执还想再确定一下萧不言是否有毒发迹象,却莫名感觉到一阵眩晕,以为是药效果真顺着血传到了自己身上,或是终于被气昏了头,只好一甩袖子走了。
萧不言见秦执离去,摇摇晃晃地躺到床上静待药效发作。想到秦执走时身形有些摇晃,可能刚出去就得晕上个把时辰。没想到自己走前还能顺便毒一下秦执,心情更是好了些许。萧不言闭上眸子,不一会药效彻底发作,床上本就单薄的人彻底没了气息。
秦执出去后果然不太行了,昏昏沉沉地勉强走出宫,上了马车便直回了自己丞相府。到了府前,几乎是靠左右搀扶了进去。
等到秦执再醒时,听到的都该是萧文镜为萧不言入殓的消息了。
眨眼间新帝登基,朝廷官员大换血,先前只手遮天的丞相如今大权旁落。礼部尚书如日中天,但也有一股新兴势力与其暗暗相争抗衡。
民间百姓对先帝身世议论纷纷,更有甚者,对先帝与丞相二人多番揣测,茶余饭后皆是各种风言风语,层出不穷。新帝曾想对民间流言多加管理,但登基匆忙,朝中多事需要操劳,实在是有心而无力。
而在京城中的消息迅速传到大齐各地时,有一辆低调却华贵的马车跑在了他们前面,只在官道上留下了两道浅浅的车辙。
尘土喧嚣而上,裹挟这马车一路远去。
“公子,前面一座城就要到了。”车夫回身掀起车帘,对车内的人说道。
车内公子正闭目养神,闻言轻巧地“嗯”了一声,继而又说:“乔奈,你说我们在河边买座宅子住下怎么样?”
车夫闻言笑了出来:“好啊,买座大的,让王安当管家,他有经验。”
“哈哈哈哈——”
清朗的笑声混在马蹄车彀声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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