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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爸爸发脾气。”
快艇过江要不了十分钟,他们中途玩了一阵却还是很快到了对岸。对岸有新修的码头,一家现代风临江酒吧漆着白色的屋顶显眼地立在码头一侧。酒吧晚上才营业,现在里面只坐着几个赵煦的朋友,隔着透明玻璃,赵煦牵着女友喊人出来,里面立刻有人出来招待。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男人推着一推车冰块和酒到门口的凉棚下,几张小桌由几人拼起来,又是新一轮的消遣。
原皛躺在对着江面的沙滩椅上,手里拿着一杯奶白色但很显然不是牛奶的鸡尾酒,喝起来有点米酒的酸甜,但又带些果味。裤管被他挽到膝上,衬衣没有脱,他原本就穿得松松散散,现在湿得透彻,脱不脱都没有差别了,太阳晒着他,他干脆就像一张饼一样摊开。
他可以看到江对岸的礼堂,抬起脚,礼堂就只有他两个脚趾头那么大。他无聊得又想回去找他哥了。他像喝水一样咕嘟咕嘟将手里一杯喝完,随手将玻璃杯放到旁边的地上就闭上眼。没闭一会儿,额头上忽感一阵凉意,他眯着睁开一只眼,眼前一片带着水雾的蓝——一只圆杯装着的蓝色酒液被人举在他的头顶。
他抬手接过,黑色短袖的男人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男人腰上还系着一条短围裙,是一直在调酒的那个人。
原皛尝了一口,一股又甜又咸又苦又辣的怪味一起蹿上舌尖,咽下后嘴里却有些回甘和留香。
“怎么样?”年轻男人笑着问。
原皛一时皱着眉不说话。他看向坐在他侧边的男人,他从来没有避开别人目光的习惯,别人敢直勾勾看着他,他就敢直勾勾看回去。
男人又说:“这杯叫假海。”
“……因为在江边所以就叫这个?”原皛对这些文艺腔调不甚在意,他又尝了两口,这杯度数明显比前一杯高,他舌头尝得出来,但也没有很快上头,他又说:“为什么不调一杯深绿色的叫真江呢?”
男人笑了几声,说:“你的想法挺好,可以作为今晚特调上酒单。”
原皛现在怪无聊的,索性跟人聊起来:“这儿是你的?”
男人说:“不是,老板是赵煦,我只是他雇来打工的。”
“哦。”杯子里三分之二是冰球,酒再喝几口就没了,原皛喝酒速度很快,他几口闷完,才发现玻璃杯里的冰球有些不一样,透明的冰球中间有一块圆形的深蓝色。
男人又开口:“其实这杯酒还有一个名字叫情人之眼,你喝得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如果在光下看,可以更明显地看见一只蓝眼睛。”
“……”原皛显得很没有情趣,他用手掌托着这只又圆又矮的玻璃杯,很无所谓地说:“谁的眼睛这么圆,看也只能看到一颗眼珠吧。”
男人又笑出声,他伸手拿过原皛手里的空杯,站起来,低头看着枕着胳膊躺在椅子上的原皛,只觉得这个男孩子身上自在快活的气息很招人喜欢,他说:“你的眼睛就挺圆的,很可爱,还要来一杯吗?”
“那我不想再来一杯这个了,别的可以。”原皛说。
两杯鸡尾酒下肚,他还尚且清醒,酒量这个东西真说不准,他只记得自己从没喝醉过。没等多久,男人又端过来一杯奶绿色的,杯沿上放了一小块蜜瓜。
还没喝到嘴里已经闻到一阵水果甜味,不等男人主动说,原皛边喝一口边问:“这又有什么名字?”
男人还是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这杯的名字非常朴素,叫甜蜜一吻。”
原皛看到那块蜜瓜,勉强接受了朴素的说法。只是因为这个名字,他不免又回想起之前在江上那对男女的热吻,随之而来,他的罪大恶极的念头,就是他想要亲密的湿热的这样亲吻他的哥哥,他以前从没想过那样一个情景,如果他轻轻捧住他哥哥的脸,他的舌头探进他哥哥的嘴巴,热情又缠绵的吮吻是否会让哥哥那张美好的脸染上情动般的红晕,那双漆黑温柔的眼睛又是否会为他陷入迷离的热海……
这个念头光是想想就好像已经犯下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只是想想,他甚至没有万分之一的勇气去真做。到上午为止还被他总结为生理问题不能连坐思想问题,现在思想也出了问题,他只能找补为他只是想想那个情景,脑袋里想到不代表他真的会做,他从今往后会约束自己的行为,他可不是那种想一出就是一出的人,欲望是罪,他对哥哥的爱是有信仰的。
他双手捧着杯子,一杯饮尽时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用牙轻轻咬着杯沿。他放下杯子,表情却变得很失落。偏过头,他立刻就看到一双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眼睛,一个频频向他示好的男人。他将杯子塞回对方手里,接着就直白坦然又带着一丝礼貌地向人询问:“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对方显然被他问愣了一瞬,说:“……这么直接?”
“抱歉。那你亲我一下呢?”原皛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侧脸,他好想回顾一下那种感觉,所以显得有些急切,好抱歉,但,求你陪我玩玩吧。对方又好像被他当成了玩具店的店员,他看着最高的柜台上摆放的最精美的玩具,他指着它和人说,我没有钱买下它,但求你把它拿下来给我看一看吧,就看一看。
他保持着他的恳求姿态,看着对方眼神中一点点松动的迹象。
——“希哥!别被那小子骗了!他坏得很!”
躺椅后哄闹的一片中,好几人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们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就揭原皛的短。原皛也不怕他们说什么,打断了,他一下从刚才的情绪里暂时脱身,也没有再继续的意愿,他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再次道歉:“抱歉哦,他们没有说假话。”
他重新躺回椅子上,转过身,再不对着人家。
这时赵煦举着手机在一头喊:“原皛!你哥电话打我这儿来了!”
原皛一听,又一骨碌爬起来跑去接电话。
宣钰此时似乎在开车或者在路边,原皛听见那头的背景音。宣钰确实在开车,他连着蓝牙,说:“我过来接你,你就先待在赵煦那儿。”
“哥……”他听见宣钰的声音心情又开始起伏不定,他感觉他神经都有点错乱,他说:“我刚刚好想你。”
宣钰的声音从屏幕另一头传来,说实话,他不喜欢这样,他想直接让宣钰贴在他耳边说话。
“又怎么了?你心灵感应我,知道我在找你啊?”
“哥,对不起,我错了。”
“我又没有要怪你。我们晚上回家吃饭吧,反正那边赶肯定是赶不上了。”
“哥,我真的好爱你。”
“怎么啦?你这样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还不知道你?”
“哥,我最喜欢你了,谁都不能和你比。”
“行了,别贫了,我一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他光着脚站在恍然宁静下来的江边,潮水声,他听不到,嬉笑声,他也听不到,他觉得这个无声的世界好奇怪,听不到却又哐哐当当,震得他眼前的一切都要颠倒。
原皛的高中生活又被他自己生理性地强制延后了好几天。
那天从江边回去当晚发起高烧,烧得他浑身酸痛,精神恍惚,情绪脆弱,脾气暴躁。
宣钰请了假在家照顾他,直到他体温稳定在三十七度左右才稍稍放心。宣钰回公司以后,宣淙明到也回来过一次。原皛穿着睡衣正从楼上下来,宣淙明见到他,倒是不知道他生了病。原皛看他爸的眼神算不上尊敬,宣淙明心觉他还在因他再婚的事而对他这个父亲有意见,认为原皛实在不是个懂事的孩子,懂事的孩子都会体谅父母的难处,他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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