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是不是我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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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保险套你准备好没有？”

“啊？”罗桀转过身，刚好对上好友笑眯眯的脸，詹琦拍拍他的肩，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后变戏法似的亮出自己的右手手心，“幸好哥哥早就替你准备了，拿去吧！”

“……”罗桀低头望了望被塞到自己手里的正方形小包装，半天才说道，“我用不上的。”

“你怎么知道啊，我问过朵朵了，她的好朋友是个超漂亮又超聪明的女孩子，一定跟你很有话题！”詹琦努努嘴，“你要不是我最好的哥们，我才舍不得把她让给你呢。套你就先带上，万一到时候需要又买不到就麻烦了。”

“那你呢？”罗桀捏了捏手里的东西，问道，“你也给自己准备了吗？”

“那是当然，不过你知道我的……”詹琦亮亮的眼睛暗了一下，很快重新扬起笑容搭上罗桀的肩膀，“有你一起去，我应该会比较容易鼓起勇气，你能答应我真的太好了，帮你的琦哥哥祈祷一下不要再像高中那么倒霉吧！”

“嗯，”罗桀轻轻拍了拍詹琦的后腰，“今晚一定一切顺利。”

詹琦笑着说“好”，但他心里其实没什么底。他从小就很招女孩子喜欢，大家都爱和他说话，送他糖果，给他扎小辫子；到了中学大家开始陆陆续续谈恋爱的时候，他也收到了不少表白，但是真正的女朋友，他一个都没有交过。每次他刚和一个女孩子到了牵手快要接吻的步骤时，都会莫名其妙被甩，对方不仅对他异常冷淡，还会避之如蛇蝎。而詹琦虽然会郁闷一阵子，但却也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有个秘密，他和平常人不太一样。

他是个双性人。

尽管他长得英俊高大，体格也不差，比好多人女生缘都要好，但在正常人应该是会阴处的地方，他开了个普通男孩子不会有的小口。一般情况下他鲜少在意，但是一旦和某个女孩子变得亲密起来了，他就会想象对方如果得知他是个双性人的话，会有何反应。如果分手了，他就无需担心了，所以对他来说那些短暂的关系反而还更好。

况且，他有一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罗桀。早在幼儿园他们就认识了，之后的小学、初中、高中，直到现在上大学，他们都在同一所学校，甚至在学校旁边租了间小公寓一块儿住。这么多年过去，詹琦从来不觉得和罗桀在一起闷，他都已经想好了，等毕业工作了，他还要和罗桀在一个城市，最好房子也买在附近，晚上一起喝喝酒看看球，老了晒晒太阳遛遛狗。

就算他没那么幸运能和人组建一个家庭，和罗桀当邻居也好，在罗桀这里，他从来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体特殊，罗桀早就知道了他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却从不差别对待。

罗桀是他遇到过的最好的人，詹琦心想，如果可以和罗桀当一辈子朋友，是他赚翻了。

四人约会的地点选在一家热闹的酒吧，詹琦出门前弄了好久的头发，衣服也挑了好久，连香水都多喷了几下。见罗桀和平常上课的打扮无异，詹琦摇头叹气地给他重新选了一套，再给他用发泥把头发抓得服服帖帖，最后还给他喷了一点自己的香水。

“越是在光线不足的地方身上越要香，”詹琦煞有介事道，“而且等下还要喝酒，如果你全身就一股酒精味，女孩子会没有好感的。”

乖乖坐着任由他摆布的罗桀抬起头：“詹琦，你好香。”

“对，就是这样！去到记得多点夸夸人家，每个女孩子都喜欢被夸。”

“嗯。”

在酒吧的吧台边喝了两杯鸡尾酒后，朵朵和她的好朋友珍珍终于来了，詹琦的酒量不大，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特别兴奋。他把拘谨地站在一边的罗桀推到珍珍的旁边，自己再坐到朵朵边上，然后问两个女孩要喝酒还是苏打水。两个女孩儿都要了酒，他就又给自己和罗桀点了酒，地扑进我们怀里。”

“如果她们互相抱在一起呢？”

“怎么可能，她们……我的天，你说得有道理，”詹琦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小婕看起来挺害羞的，她刚刚跟咱们打招呼的时候都低着头，万一她不好意思挨到你的身上，反而抱住朵朵不放……怎么办啊罗桀？”

罗桀静静看着詹琦，“把她们隔开？”

詹琦猛地击掌，“对哦，我怎么想不到，罗桀你真是个天才。”

“嗯，而这都想不到的人，是蠢材。”

“放屁！”

坐在大荧幕前三十分钟后，詹琦认了，他妈的他就是个蠢材。

震耳欲聋的恐怖音效以及每隔几分钟出现一次的高能镜头让他止不住地心跳剧烈，坐在他右手边的朵朵轻松自在地把爆米花吃得咔嚓响，而他甚至被这些声响吓到。他的双手不知不觉地掐住自己的大腿，在心里回忆——他好像好久没看恐怖片了，上一次看的时候他还在读高中，而他当时的反应……是的，也是现在这个鬼样。该死的他忘了。

朵朵咯咯笑着戳他的手臂，“詹琦，你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

“哈？”詹琦赶紧把眼睛睁开，但是不完全睁大，假装刚才只是合上了一半眼皮，“哪有，你干吗盯着我看，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不是哦，是……”

电影的背景音乐音量渐大，詹琦听不见朵朵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她的嘴巴在一张一合，便往朵朵那儿凑近了点，“你说什么？”

“我说……吓！”朵朵突地靠近大喊一声，一边翻着白眼吐舌头做鬼脸，詹琦一个措手不及，身子往后倒去，刚好倒在左手边的人宽阔的怀抱里。

两个女孩儿都笑了起来，前座的人愤怒地回头冲他“嘘——！”，詹琦手忙脚乱地从罗桀身上起来，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最让人生气的是，他的最最好朋友罗桀不仅不体谅他的心情，还笑着看他，“原来真的能让‘女孩子’顺理成章地扑进我的怀里。”

詹琦给罗桀的胸口来了一拳。

看电影的时候闹了个笑话，以致影片结束后女孩们说要回家写课题，詹琦也没有多作挽留。他闷闷不乐地跟在罗桀后面进了家门，垂着长睫毛一脸沮丧，“昨晚的事儿本来还没什么，这下好了，朵朵肯定觉得我没有男子气概，不想再和我约会了。”

“又不是看恐怖片会害怕就没有男子气概了，”罗桀弯腰把詹琦换下的鞋子放进鞋柜，“况且没有她，还会有别的女孩子想约你出去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詹琦光着脚咚地躺倒在沙发上，“不说我了，你喜欢小婕吗？”

罗桀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牛奶，用奶锅加热，确定詹琦没有看过来后，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瓶子。一粒白色的药丸落入热好的牛奶里，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他用调羹轻轻搅拌，一边走向客厅，“不喜欢。”

“不是吧，又不喜欢，你也太难搞了吧——”詹琦难以置信地喊道，“你到底喜欢怎么样的女孩子啊？形容一下，我好帮你找。”

“不用了。”罗桀将牛奶递到詹琦面前，“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什么啊，我根本没给你找到女朋友。”詹琦一只手撑起身子，伸出右手，像往常一样接过罗桀准备的牛奶，“你这么好，照理说找个女朋友就像眨眨眼这么简单啊。”

“是吗？”罗桀看着白色的液体经由红润的唇瓣，一点一点地进入詹琦嘴里，低声说道，“你找女朋友也很简单。”

“是啊，但总是还没上床就分手了。”詹琦郁闷地皱了皱眉，“我每天都在想，如果我是个正常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罗桀没有答话。他伫立许久，沙发上的棕发青年已然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