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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单纯的帝渺听后,丝毫不做怀疑的乖巧点头,片刻后她仰头想了一想,似是回忆起某事,便眉眼一弯,笑着问她。
“那阿姐可有回去看看以前咱们住的偏院没有?”
帝渚眼里温润的光凝住了。
“……没有。”
“为何?”帝渺疑惑的偏了头,目光忽地放的极微小心,声音极微的低柔。
她轻声试探问:“阿姐你以前是最喜欢最疼阿爹的,阿爹的墓就在老院子里葬着从没人动过呢,可阿姐怎得一直没去看看?”
因为云侍君是南疆外族人,又不得先帝喜爱,在后宫位分卑微至极,连死后入皇陵的资格也没有,便被帝渚吩咐葬在了父女三人住的偏院之中,也方便她们时时看着睹物思人。
却不想数月之后她们就被强迫移居别宫,与原本住的偏院就隔了极远之地,一来一回都要花费长久时光,便不方便常常回院探望。
许是先帝还对昨日黄花的云侍君念有几分旧情,那院子便保留了下来,再命人时不时打扫一番,就算之后再无人居住也能保留原样,供帝渚两姐妹偶尔回来念想祭奠。
但终究是人去楼空,房屋陈旧,渐渐埋没了从前的一切念想了。
当初两地之间离得那般远,那时还算年幼的帝渚却仍会隔三差五的便回去一次。
即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也会默默的坐了一下午再回到新的住处,她对亲生父亲的思念与在意,由此可见一斑。
可到了现在,帝渚回京将近一年,却一次未有提及她回过偏院探望阿爹一事!
为此,帝渺奇惑许久却从来没敢多问。
在她的记忆里,自从阿姐回京之后从未提及过阿爹的事情,更别说主动的提出去祭奠阿爹的坟墓了。
就连中秋节前后便是阿爹的祭奠之日,阿姐也没有提过相关的一字半句。
明明阿姐小的时候那般粘腻阿爹,见阿爹身体不好还每日亲自给阿爹熬药送粥,每次呛得直咳嗽也不肯假手于人。
如今阿姐却是这般冷淡,一次不提与她共去祭奠阿爹的坟墓之事,甚至故意对此避而不答。
此番重重,明显是阿姐不想提起这事,那她也不能戳着阿姐的心口逼问,不然要是那道伤疤又划开了怎办?
但今日,她也憋不住心里的好奇与纠结了。
闻言,帝渚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揽着帝渺细腰的手也慢慢松了开。
她转脸看向殿外,正姿端坐,眼神平淡如水,表情亦是极其的自持冷静,一如她平日时候的样子。
只是往日的眉眼温柔的足以能滴出水,此刻却再也不见了。
帝渚就这么直直的望着殿外,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沉思的石像雕塑,又像是凝结成了一片没有温度的霜花。
见状,帝渺懊恼的不行,直以为是自己莽撞的乱了阿姐心事,刺破阿姐不愿提及的旧伤。
她犹犹豫豫了许久,正不知该如何安慰阿姐时,耳边忽就响起道轻轻淡淡的叙述。
声调低沉,语气沉稳,却是连她都能听出其中的深深叹息与无奈。
“因为,我来不及去。”
每每她要打算去时,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出现阻挠她,拖延她。
也不知是天意如此。
还是说,其实是天上的阿爹不想她这个不孝女去看望他呢?
天色渐晚,承乾殿中点起盏盏宫灯,一时金光辉煌,奢华瑰丽的事物上皆是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光彩璀璨。
数十名的宫女太监大气不敢出的站直身板,静静守候一侧随时等候吩咐。
一身金色龙纹常服的皇帝头发未束,身姿慵懒的倚靠入墙高柜,手里捏了只银枝翠翘逗弄着金笼中的白头云雀玩耍,面上却是兴致缺缺,透着几分乏味无聊。
就在此时大内总管段云水躬身入了殿里,一挥袖子打散了满殿的宫女太监们。
待殿中只剩了他们两人后方是走至到皇帝跟前,尖细阴柔的声调更是压低:“皇上,暗士们来回话,行刺失败了。”
“哦。”皇帝听后眉头都不皱一下,依旧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笼中雀。
他差不多料到了。
虽说他未有见识过,但帝渚的武功五湖四海都有耳闻,边疆人人传的铁战神哪里是那么几个暗士就能轻易解决的?
若是能,他何须警戒至此。
“暗士们还说,侯爷对战中途突然旧伤复发,武功大减,他们差点就能成功刺伤侯爷完成任务,却有外人出现在那里,怕被发现只能躲开了去。”
“旧伤?”皇帝听到前面句话时先是一愣,再听之后的便是嗤笑一声,眼中的阴鸷黑暗如同无尽深渊,冷意汹涌,冻得人一打一个哆嗦,由心惶恐,令那大内总管也不敢直眼相看,愈发低了身子。
耳边又听那道温雅悦耳却冷如寒霜的嗓音冷冷说道:“失败了就是失败了,还找那么多借口作甚?过后让他们各领鞭子一百,没残的再鞭一百!”
虽然早知这个结果,但不代表他就不怪罪了。
段云水低声诺诺,顿了一顿,又小心问道:“可是皇上,这些暗士是右相培养的,就这么随便打杀了,右相知道了会不会?”
“这些人是他自己送给朕随意使唤的。”皇帝盯着笼中被他拿翠翘逗得上下跳跃的云雀,淡淡道,“既然给了朕便是朕的东西,朕对待自己的东西想要如何便如何,由得他说么?”
“可是右相之前特意嘱咐过,不要妄动侯爷,免得逼急了侯爷会举兵……”
话还未说完,段云水敏锐的感知头上一道灼人视线射向自己,慌忙伏身跪地请罪,背后冷汗簌簌而下,身子也急剧发着抖!
“起来。”
段云水颤颤的刚跪起身,却是下一刻就被皇帝横来一脚踢在了胸口,立时重重的被踢开两丈远。
整个人咕噜噜的滚了个跟头后又不敢停顿的立马跪到了皇帝的身前,额头砸地,口请皇上息怒。
心腹太监被他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又慌忙跪回了自己脚边向他讨饶,皇帝却是踢完之后便回头继续逗弄鸟儿,看也不看他一眼。
一边逗一边沉声道:“你记住,朕要做什么便做什么,由不得别人来插嘴做主,若想插手多管朕的闲事,要么你来当这个皇上,要么就等着朕死了再由得你怎样!”
段云水吓得脸煞白无色,一下一下不要命的磕头砸向坚硬的地板:“奴才万万不敢,奴才该死,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他一连不停的磕了十来个头后,寂静殿中响起闷重的砰砰响声听的人头皮发麻,皇帝却是神色泰然的玩着云雀,连余光都不舍他半分。
逗弄雀儿有一会儿后皇帝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
他这才偏头看了看某个还在拿脑袋撞地的太监,地上的血迹已经蔓延至了脚边。
他怕脏了自己的鞋底,忙移开了脚后才笑着摆了摆手,宽威恩赦道:“行了行了,一点小事不至于,起来吧。”
低沉轻缓的笑声听起来与他平日与臣子们说话时的仁厚天子一模一样。
但方才的所作所为,以及根本无视了段云水向他连续磕头请罪的举动,却是证明了这人的心性无情残忍,并非表面上的人畜无害,温文尔雅。
“奴才,多,多谢皇上,宽容,不杀之恩!”段云水站起来时已是恍恍惚惚,额头上的血迹糊了大半张脸,瞧着分外恐怖又恶心。
未免惊吓到圣颜,他只得深深埋着头,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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