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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律很快将他调删改过的条目整理好重新送来。姜辛周一下午两点多才给他发来消息,说回来在高速上堵了车这会才到家,又问晚上他晚上想吃什么。
许庭没回答,只说晚上有事和他商量。
处理完公司的事约莫五点,许庭拿上那份新的文件下楼回家。
和他每一次回家一样,包管一日三餐的阿姨已经做好饭菜离开了,姜辛听见开门的动静从地毯上直起身,膝盖压上沙发,趴在沙发背上乖巧地向在玄关换鞋的许庭笑:“庭哥!你回来啦。”
许庭点了点头,走到桌边放下文件袋,转身去洗手,边走边道:“辛辛,先吃饭。”
姜辛跳下沙发趿拉着拖鞋跟过去,伸手和许庭凑到同一个水龙头下面搓洗。
水是温热的,但许庭感觉在水流里互相纠缠的手指没有一丝温度。他抽回手在毛巾上擦干,径自走到桌边坐下。
姜辛像尾巴一样缀在他身后,余光扫到许庭随手放在桌边的文件袋,是最常见的牛皮纸文件袋,上面用于记录分类和日期的分栏空着,从外观上并不能分辨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这很不符合许庭平日的习惯。为了方便他自己查找分类以及几位助理取送文件,许庭会在分栏上做好相应的备注,或简或繁总不会空着。
姜辛留了个心眼,面上却和平日里一样,欢快地笑着叽叽喳喳地说周末去了哪里玩,问许庭什么时候有空,想和他一起去。
“暂时不行,分部那边还有事要处理。”
姜辛盛了碗山药排骨汤放在许庭手边,“分部那边不是你堂妹在管吗?”
“嗯,她最近出差,分部那边食堂的事还在收尾,托我盯着点。”
姜辛噢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别的。
熟悉的姜辛的声音和肢体动作在耳边眼前不断复现,但以相爱为原材料的美化罩布已经被扯下撕碎,许庭实在无法和平时一样接住姜辛的话并给予积极的反馈。
他的沉迷太明显,姜辛说话的速度慢下来,问:“庭哥?你怎么了?”
许庭摇了摇头,不知道表达的是别问了还是没事。
“工作太累了吗?”
“……先吃饭,吃完再说。”
姜辛嗯了一声,又给他夹了一块糖醋鱼,然后自己抱着碗安静地吃饭,只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时不时往许庭那飘。
一顿饭终于吃完,许庭放下碗筷,抽了张纸擦过嘴叠了叠放在碗边。
见他拿了文件袋在沙发上坐了,姜辛也放下碗擦擦嘴跟了过去。
许庭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把文件袋递给姜辛,示意他看。
姜辛面带疑惑地慢慢解开文件袋的绕绳,抽出了里面的纸张。
他一行一行往下看,客厅里的气氛就一点一点的往下沉,直到他把两份内容不同的离婚协议都看完放在茶几上,室内的静默才随着纸张服帖在玻璃面上而一落到底。
“庭哥……”姜辛的声音夹着颤抖,似有委屈似有震惊,话刚起头便先有了哭腔。
他惶恐又不知所措,双手想伸过去拉许庭的,将要碰到时似乎又被那茶几上的文件刺痛退缩了一步,只抓住了许庭的袖口。
姜辛边掉眼泪边语无伦次道:“庭,庭哥,我,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可以改的。”
见许庭不为所动,他贴近了些双手拉住许庭的手腕轻轻摇晃,讨好着撒娇。
“不要离婚,庭哥,不要……”
任他一双眼哭的通红,许庭也没有回应。
姜辛不停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他的名字,小声地祈求,配合着示弱的肢体动作。
许庭叹了口气。
“姜辛。”
被他这样一喊,姜辛的泪水和动作都停了,只一双红肿的眼祈求的望着他。
许庭拂开他握住自己的手,狠心道:“我们离婚吧。”
姜辛突然大叫起来。
“不要!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婚!不要!许庭!我不要!”
说罢把茶几上那几张纸一推,洒在地上扭过头去不看。
许庭一张张拾起来,又放到他面前,平静道;“好端端的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姜辛只低头掉眼泪不说话。
“那你觉得梁舒知不知道?”
姜辛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一丝刚才的祈求和不舍,冷哼一声,抬手把脸上的泪一抹道:“早说你知道,白瞎我演这一场。”
这是许庭没见过的姜辛,从认识起,姜辛一直是充满阳光与活力的。即使关系破裂也只是他的阳光与活力不再属于自己罢了,但此刻他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曾经的天使扭曲变形变得面目可憎。
看着许庭面上的困惑与陌生,姜辛笑得更灿烂,更残忍了。
“很有趣吧?是不是觉得不认识我了?”
姜辛伸手拿过那两份离婚协议,抽出其中一份,在该他签字的那一栏签上自己的名字。
“你的好意我就收下啦,演这么久我也挺累的。”
“好啦,”姜辛合上水笔,对着纸上的墨迹吹了吹,递到许庭面前,“那就这样吧。”
他一撑膝盖站起来,“虽然协议里这套房子归我,不过你在找到新的住处之前还可以继续住这啦。”
恶魔的声音从他头顶压下来又渐渐远去。
“后续有什么手续要办给我打电话就行。”
“bye~”
姜辛的声音被关门声利落的斩断。
下午回家之前许庭觉得自己已经想得足够清楚明白,不能完全接受但已经能控制住在姜辛出轨这件事上不去钻牛角尖。
可姜辛刚才的神情和话语像一柄利剑戳进他的身体,把他的脑仁心肝脾肺肾搅得稀巴烂。
许庭坐在沙发上捂住了脸,他不想流泪,只觉得困惑又疲惫。
他没有接受恶魔恶趣味的好意,离开了这里。
夏初的风卷进车轮里,带起地上的灰尘,从机动车道越上人行道,轻轻铺在季衍下班回家的路上。
季衍背着小挎包,手里提着饭盒袋子,微微低头数着地砖格子往家走,唇间有若隐若现的轻快小调。
他刚结束一段时间的入职培训,不被限制的获得新的知识与技能这件事让他感到自内向外的快乐。
路过红绿灯,季衍抬头看了眼正在读秒的灯牌,伸手摸了摸小挎包,隐约能感觉到笔记本的轮廓,旧案例与培训资料不能带出公司,但是他自己做的记录和总结可以。
这是他和外界重新建立起的许多联系中的一种。
除此之外,还有在工作上引导他的崔喻桐,会适时给予他帮助的张穗洁,为了让他快速融入部门做什么都会问他要不要一起的钱家宝,话少但有问必答的郑简。
这些亲密关系之外的,例如朋友关系,前后辈关系这样的关系,都是季衍失去许久的。
失而复得总教人倍感珍贵。
读秒结束,指示灯变绿,季衍跟着人流走过斑马线,踏上对面的人行道时他恍然发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和陌生人交流前要独自做不短的心理建设,也不会因为置身人群而想要快点回家或者躲进就近的独立空间里。
不过短短一个月,他已经向过去的自己和生活作别,站在新旅程的出发点。
再拐过一个路口就是小区的正门,他已经想好今晚的菜色和明天午饭要带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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