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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个巴掌,阿德瞬间暴怒,集全身之力,就要挥盛宁一记拳头。
在那沙包大的拳头即将砸落在盛宁脸上的瞬间,一个人影疾速掠出,挡在了两人之间——
蒋贺之牢牢攥紧了阿德的手腕,手臂青筋虬曲暴起,一时竟让对方完全动弹不得。他冷声道:“你向他动手前,有没有问过我?”
阿德还想用强,蒋贺之却反向翻折他的手臂,两个男人以臂力较劲,阿德胀紫了一张脸,渐渐不支,只怕再撑下去就有骨折之虞。亏得这时有路人探头来看,他们的交谈声终于令蒋贺之松了手。
“三少,”阿德露了点讨好的神情,“梅老板说随时欢迎你再去小梅楼做客。”
“别这么叫,”蒋贺之轻蔑地一扬嘴角,“你配么?”
阿德不太想跟这位蒋三少动手,只道井水不犯河水,老大洪兆龙之前就关照过,暂时没必要跟晶臣撕破脸。他怒瞪他们一眼,带着小弟悻悻走了。
天光开始转换,盛宁也掉头欲走,却冷不防看见拐角处的杨彩诗,正歪着半张苍白秀丽的小脸,小心翼翼地偷看着他。
方才的一切她都看进了眼里。
四目相顾,女孩的眼睛极短暂地亮了亮,但马上又慌慌张张地瑟缩回去。她头也不回地跑进店里,关了门。
早在跟这伙黑社会起冲突之前,燕子就跟燕子似的,一溜烟地飞走了。回程的路上,天色终于向晚。盛宁坐在车里,抬头向远处的天空望去,正在下坠的太阳晕开一片残阳,像皮肤上的疮,肿胀发红,化着黄脓,已到了伤筋烂骨的地步。
从沉重的心情里缓过来,蒋贺之问:“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当司机?”
盛宁说:“因为你不肯跟我挤电车、坐地铁。”
蒋贺之又问:“我好容易打探来的地址,你为什么一开始什么都不问就要走?”
盛宁只说:“我不太喜欢你们公安的询问方式。”
“可这类性侵害相关的案子都是这么办的,”蒋贺之解释道,“体液、毛发、残留物,还有被害人的陈述,这些都是定罪量刑的重要细节,巨细靡遗地盘问清楚,也是为了勿枉勿纵。”
“我没说你们做错了,我只是认为你们可以做得更好。”盛宁身在检察院,当然见过不少会对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的询问笔录,他微微蹙眉说,“‘阴茎插入阴道转动了多少圈、抽插了多少下’,这种机械冷漠的态度、这种‘例行公事’的问询真的不能做得更好吗?”
“还好你干的是反贪,不是公诉。”盛宁就是公安办案时最不愿遇见的那类检察官,不恤一线疾苦还一堆要求的大爷,但蒋贺之却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这人令他惊叹交集,肃然起敬。
车子又静静驶出一段路。
“刚才好险,”蒋贺之突然后怕地长喘一口气,道,“差点就没拦住他。”
“我要抓阿德。”盛宁却冷着一张脸,并不感激对方“英雄救美”。
“你想等他向你动手之后,就让我以寻衅滋事或者暴力抗法为由拘了他,对吗?”蒋贺之其实知道盛宁为什么挑衅阿德。在互联网尚不算发达的年代,执法人员的舆论环境相对宽松,颜值、气质即为正义。他笑笑说,“可检察官同志,你不能仗着自己长得帅就钓鱼执法啊。”
“我要抓阿德。”盛宁依然目视前方,没表情。
“我知道你要抓阿德,可这样抓有什么用?你容他打你一顿,他最多关个15天也就放出来了。除非你想被他打成重伤,但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出于一位刑警的职业嗅觉,他能感觉出阿德的武力值不低,他身边这位病美人未必经得住对方一拳头。
“我要抓阿德。”重复多声,沉默良久,盛宁终于说下去,“哪怕关他三天,哪怕只关一天,我要让那个女孩和她的父亲相信,这群人不是无法无天,能拘他们办事,你不也是圣母吗?”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蒋贺之心服口服地笑了,继而又打趣道,“都是中国人,‘圣母’这个词儿不合适,以后还是讲‘观音’吧。”
此后便是一路沉默。
大g停在了小区门外,蒋贺之也从驾驶座上下来,像前几回那样,目送盛宁离开。然而从刚才起,他的心里就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既痒又疼,像烧着一星火苗,越来越旺。
“喂,盛宁。”人已距他几米远,蒋贺之突然出声喊他的名字。似怕这人听不见,他伸手猛按了一把方向盘,车喇叭长啸一声,引得盛宁回了头,也引来了一些路人的注意。
检察制服夹在手边,转过身来的盛宁冷冷静静地看着他,问:“做咩?”
蒋贺之却不回话,继续长按方向盘上的汽车喇叭,一阵长似一阵、一阵响过一阵的笛声终于把周遭的路人全引过来了。
“我啱啱讲错,我唔系有啲钟意你,我系真嘅好钟意你。”他才不是那个盛域的小廖总,这位盛处长显然情商堪忧,等他开窍?不啻等待铁树开花。因此,众目睽睽下,他大声表白,同时也渴求得到同样的回应。蒋贺之笑着大喊,“你呢,你系唔系都仲意我?”
这么热烈、直接且难得一见的告白场面,还是两个男人,一众好事者发出了啧啧惊叹声,当事人盛宁则瞳仁放大,怔得一动不动。
“洸州的夜太险、太长了,我不舍得你一个人去面对。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吻过一个人了,但我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地吻你,虽然到今天为止我们只认识了二十天,但对我来说,喜欢这两个字分量很重的,一开口就是一辈子。”似在提醒对方回答,蒋贺之又一次长长短短地按响了车喇叭,也又一次大声问出:“盛宁,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他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啊!”有个围观的小伙儿看着不太直,跟着胡乱起哄,他以手拢成话筒冲蒋贺之喊,“你别等他了,你选我吧!”
“谢谢。”蒋贺之礼貌地朝那小伙儿笑笑,然后严肃道,“不行。”
他的脸上已无一丝玩笑之意。
华灯初上的夜色下,不远处的房屋有了烹吹的烟火。他用那双深长多情的眼睛静望着他,似在等他一生迄今最终要的一个答案。
所有人都巴巴地一起等。
盛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在他已经成形了二十余年的人生观念里,男人喜欢男人就够扯的了,居然还谈什么一辈子?
“谁要跟你一辈子。”最后,他在众人殷殷期待的目光中骂了一句“痴线”,转身走了。
回到家中,盛宁闭目倒靠在了沙发上,这一天兵荒马乱,他几乎精疲力尽。
更晚一些的时候,他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拿起一看,是项北。
项北今天的声音听来有些古怪,瓮声瓮气地在他耳边烧灼,好像刚刚喝了一顿大酒。他说的话就更古怪了,他说:“有时想想挺对不起你的,我这兄弟当得这么不够意思,明知道你喜欢温语,也没说退出,把人让给你。”
“感情的事怎么谦让,你这话不尊重师姐,不尊重我,也不尊重你自己。”盛宁这头确实已经翻篇儿了,他劝项北道,“别扯了,我说过,你能让她幸福就好。”
“我就是想说,哪天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能不能替我照顾她?”
“你能出什么意外?喝酒猝死还是抽烟肺癌?”这话听着竟有一丝托“寡”之意,看来真是醉得不轻。盛宁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只好说,“自己的妻子自己照顾,真怕出事,那就从现在开始戒烟戒酒,争取跟师姐白头偕老。”
可项北仍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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