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圣人:曹操第3部_第五章 荥阳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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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大惧沦丧社稷,翦覆四海。兖州刺史岱、豫州刺史伷、陈留太守邈、东郡太守瑁、广陵太守超等,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一力,以致臣节,陨首丧元,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他嗓音高亢有力,将一卷誓约诵读得抑扬顿挫,浑厚的声音传出甚广,连远处列队的军兵都听得清清楚楚。少时间通篇念罢,臧洪将竹简上一撂,随手抄起祭台上的牛耳刀,往左手中指上一搪——鲜红的血色立时在清澈的酒盆中散开。
即便各家牧守都自怀心事,但见他如此决然都不禁动容,而台下的军兵见状更是大受鼓舞。
“讨灭董贼,复兴汉室!”臧洪高举拳头仰天大呼。随着他一声喊,顷刻间战鼓齐鸣势若奔马,一阵阵军兵的呐喊声撼人肺腑。刘岱、桥瑁、袁遗、张邈、鲍信、张超依次登台歃血高呼口号、分饮血酒。台下的军兵见到各自的统帅登坛,呼喊声又一浪跟着一浪接踵而至……
曹操也被这恢弘的气魄感染了,随着高呼了几声,但看到臧洪巍然屹立在祭坛中央,突然又觉得酸溜溜的,回头瞅了一眼戏志才:“先生不愿让我主盟,让与别家牧守也就是了,却叫臧子源占了这个先。”
戏志才冷笑道:“臧洪区区一个功曹,无兵无权年少德薄,谁肯甘心听他调遣呢?令不能行,禁不能止,当此盟主,徒然受辱,您何苦争这个遭罪的差事呢?”
曹操听他这样说,苦笑道:“我记得《吕览》有‘人之意苟善,虽不知可以为长’这句话吧,您这会儿怎么不提了?”戏志才见他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也一时间语塞。
这会儿鲍信已经下了祭坛,低头来到曹操跟前:“孟德,你也上去歃血为盟啊?”
“我如今无名无分,哪里有什么资格登坛歃血?”
“哼!以你之才莫说当这小小的盟主,就是与袁本初换一换又有何不可?”鲍信抱怨道。曹操不想和他一起发牢骚,却情不自禁仰头吟起了项羽的《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别大言不惭了,这里哪有你的虞姬夫人。”鲍信戏谑地推了他一把,“莫看袁本初与这帮人风光一时,可是誓约里说得明明白白,‘有渝此盟,俾坠其命’,你不去歃血也好,省得将来担心应誓。”
“仗还没开始打,你就一口一个应誓,这恐怕不妥吧?”
鲍信冷笑一阵:“不妥?这帮人哪个不是心口不一?我料翻脸是早晚的事情,人说董卓放他们为牧守是失算,我看却是大大的妙计,他们各怀异心迟早要分崩离析。”
听你的话,岂不是已经与他们分崩离析?曹操虽这样想,却道:“但愿速战速决,早些了结这一乱,朝廷威严尚可挽回。”
鲍信瞧着他严肃的神情,感叹:“夫略不世出,能总英雄以拨乱反正者,唯孟德也!苟非其人,虽强必毙。”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祭坛上的人,自言自语道,“难道是老天叫这帮人来为你开路的吗?”
正在这热闹的时候,突然有一骑斥候奔至高台边:“启禀列位大人,车骑将军有使者到。”
桥瑁、刘岱等挥手示意,军鼓停敲,军兵也渐渐安静下来。曹操走至台边眺望,只见十几个兵丁簇拥着一个趾高气扬的人纵马穿过行伍——来者竟是许攸。他心中颇感亲切,真想远远喊一声子远,哪知许攸漠视众家牧守,也只对他一瞥而过,曹操心中一阵发凉。
“今有大将军手板至此!”许攸说罢下马,快步登台。
桥瑁等人面面相觑良久,还是退后几步纷纷下拜,曹操也随之跪下。许攸来到祭坛中央,掏出袁绍的手板,高声宣读:“车骑将军有命,西凉兵马强横,各家大人需紧守酸枣县,筹措已定再行出战。若无必胜之策,可待车骑将军与河内太守王匡攻破孟津,各军再作接应。有渝此令,即为败盟!”
袁绍这一令虽然含含糊糊,但众人都已揣摩到了精髓,
袁绍是想夺取孟津争立头功。刘岱等人本就没打算出什么力,只愿自己遥做声势就好,便齐声应道:“愿听车骑将军号令!”
“诸君快快请起,方才是依命行事,多有得罪。”许攸收起手板连连作揖,立刻变得和颜悦色,抬头又找曹操,“阿瞒兄,辛苦逃出别来无恙啊!”曹操听他在这样庄重的场合还要叫出自己小名,颇觉尴尬,但是见他这会儿笑容可掬面带亲切,便也笑道:“愚兄还好。”
“本初兄听说你来了格外高兴,他已经修表,叫你暂领奋武将军之职。”所谓修表,自然是要上交皇帝,但不知此时此刻袁绍的表能交与何处。但无论如何,曹操总算有了一个名号,而且将军这样高的荣誉在名义上足可以与各家牧守平起平坐了。
许攸说着话已经走到他跟前:“本初兄说了,酸枣县已有六路军士屯驻,若是这里兵马齐整够用,阿瞒兄不妨到河内去,咱们合兵一处,共议夺取孟津之计。”桥瑁等人听他一来就要拉拢曹操过去,皆面露不悦。曹操看了一眼张邈,只见他默默无语低着头——我如今是张孟卓的主心骨,怎好带着亲随归属袁绍?想至此笑着回复道:“子远,你先替我谢谢本初兄美意。只是我等初到酸枣军务繁忙,待过几日安排妥当,若无有他事,愚兄自当前往河内,再听车骑将军调遣。”
许攸何等聪明,察言观色便知他走不开,忙拱手道:“兵无常势,自当如此。”又看了看其他人,“诸君若是没有异议,在下这就回转河内,向车骑将军复命了。”说罢又朝曹操微微一笑。
众家牧守见状,不亲假亲不近假近将他送下台,目视他带着亲兵纵马而去。桥瑁第一个打破沉默:“既然车骑将军有令,咱们就各自屯军先做守备吧。酸枣东面尚且空虚,我就领兵到那边扎营,下官就先行一步了,有什么事只管派人到我营里计议。”说着回去招呼自己的兵马。
刘岱见他走远,不禁冷笑:“西边离敌近,东边离敌远,他倒是不傻。莫叫他偷奸耍滑,我也去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奔自己队伍而走。袁遗见状连连拱手,寒暄数句也带兵去了。
鲍信却根本没理会他们,兀自愤愤不平:“袁本初也忒张狂,这头一功由不得他抢去!”回头看了看弟弟鲍忠,“老四,你平素与王匡相厚。我且分你八千军兵,追赶许攸同至河内,跟他们一起拿下孟津直捣洛阳,这功劳也得有咱们哥们一份。”
“小弟明白!”鲍忠抱拳领命,即刻张罗点兵。
张邈见曹操始终望着祭坛出神,拉了他一把道:“别人都在东面扎营以避敌锋,我看咱们不要学他们,就在这里把住西路拱卫酸枣城。为国举义岂能退后,咱们就担一担沉重吧。不过军旅之事愚兄不通,还要偏劳孟德布置营寨。”
张超也道:“我的兵少,与你们扎营在一处便好。可是子源如今当了盟主,要不要为他另立一个中军大帐呢?”
曹操无可奈何地叹息道:“唉……立不立的还有什么意义呢!”张邈兄弟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臧洪正蔫呆呆站在祭坛上发愣,他眼睁睁看着几路兵马各行其是——哪里有人把他这个盟主放在眼里呢?
荥阳之战
由于在酸枣县屯驻的各路兵马各怀戒备心思不一,自正月始便与董卓保持将兵不斗的状态。
臧洪无力调遣这些牧守,桥瑁、刘岱每日讨论军情却始终拿不出进军的方案,实际上谁心里都明白,大家皆不愿意出头,都在静候河内方面袁绍、王匡的兵马攻取孟津。
但董卓方面却没有丝毫停歇。他终于明白自己中了扮猪吃虎的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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