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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走马青烟川流而过,那倾吞天地的汹涌浪潮翻卷而来,雩岑深吸一气,在赫然睁眼的霎那,急喘着气,仿佛才从那澎拜浪滚之中险险脱逃而出。
这…又是一个梦…?
还是梦中之梦?
无神地望着那顶端的帘栏呆滞半晌,雩岑方才微微动了动发麻的手臂,有些精神恍惚地想要爬起身来,却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僵僵的手中好似正握着什么,低头一看,发现竟是那不知怎得就从枕边抓到了手里的小柳环。
其下确乎干得一碰即脆的红枫叶奇迹般地依旧完好如初,那梦中始终萦绕在另一个人身上的雨竹沁香也好似被一齐带出,寻香而望,小姑娘才有些飘忽地瞧见,从头顶帏帘原先挂着柳环的束带上,不知何时竟束着一个绣着青竹的小香包。
是…何时挂在这的?
雩岑脑袋有些眩晕地坐在床沿上,方想要下意识细思这香包的来历,那混沌一片的太阳穴却无由来地发起胀疼,思绪混乱,发闷的后脑勺活是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还要来得糟糕。
不知为何,那梦中之事繁杂反复,却又奇异得不知从何而起,明明像是与她无关的另一个故事,她却蓦然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所谓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想来便是如此。
那头顶香包萦萦而绕的雨竹味青冽,那昨夜关上的窗经历一夜的风,不知在何时被推开了一小扇间隙,一夜的雨后,夹着柔软潮湿的风,随着那新升晨光投进屋子,若金镀般照亮了一切。
或许这屋中物多,为她夜间安枕,也大概是新月何时挂上的也不定…
新月?…!
雩岑愣了一拍,才像是猛然想起那被她遗忘了一夜的女子,受惊般的站起身来,而于此之时,那不远处的房门也赫然一声吱呀被人推开,小姑娘愣愣地与那端着一盆氤氲热水的女子对视,半晌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仙子…?”
她确乎瞧见那紫衣女子亦是愣了一瞬,继而对她扬笑,流利地将手中的热水放在了一旁金铜缕就的盆架上。
“我在外头听见您好似醒了,才冒昧而进…”
“昨夜前夜风雨大,待了后夜雨才停歇,我怕您屋里闷热,还特意叁更起来帮您开了些许窗,散散热气…”
那紫衣女子话语伶俐,雩岑却仿若像是不可置信般傻傻站在原地,直至那新月有些疑惑地捧着衣衫近前,小姑娘才满脸愕然地回过神来,抓过那纤细的手腕急急问道:
“你昨夜…一直都在隔壁?!”
新月被问得也是一愣,点了点头道:“自然,我为您的贴身奴仆,自应随时侍奉左右。”
“……”
雩岑被深深一噎,无意低头间却发现自己本该被掐得青肿的手腕完好如初,就连方才动作时露出的手臂,都光洁得完好无暇…
她傻傻跑至那磨得光亮的镜前一看,除却那头顶有些乱糟糟的呆毛,袒露而出的脖颈各处,却都干净得没有一丝伤痕吻痕。
“仙子…?”
新月瞧着雩岑有些莫名的话语和动作也是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您昨夜早早歇下之后便沉睡至今,我向来浅眠,方才也是听见您这里有些动静才来随侍的,您这是…”
“…无何……”
雩岑怔怔半晌之后,才转过身来,像是有意无意地扫视一圈,也找不到任何可疑奇怪的碎布条。
“大抵是做了个噩梦,还未缓过神来罢…”
“昨夜风雷大,睡不安稳些也是有的。”新月听罢,乖巧地点点头道,探手取了那妆台上的梳子,低着头轻柔地将她打结的长发一点点梳开,敛眸认真道:“府内常备着些安眠的熏香,也是尊神惯用的,我晚些便差人取来,待会通通风,再将这屋子的潮气给熏上一熏。”
雩岑出着神,有些心不在焉地颔首点了点头。
“现下方才卯时初,天色方亮。”新月低头侍弄着头发:“尊神派人方传了信,说明日午后便回,您…”
“天衡呢?”
雩岑突兀地一问,令得那铜镜之后倒印的人影倏然抬起脸来,虽有些搞不清对方今日为何如此奇怪,新月却依旧老实答道:“大人昨日傍晚回府时便被太清真神急昭回府,说是今日有人替来,大抵不会跟着了。”
话音落下,两人在镜中对视一眼,皆是瞬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那今日便早些罢…我与主事还有些要事要谈。”
“是。”
然话虽如此,却依旧仍防隔墙有耳,一切如绪。
身无瘀痕,就连那昨夜被零随扯烂的内衫布条亦是不翼而飞,然行宫繁琐,待到新月为她打点妥帖准备出门之时,已然快到往日她去云府上班的时辰,雩岑望着那从斑驳投在地上的树影,几乎以为自己昨夜大概是做了一个又一个繁复扰扰的梦。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替代天衡从太清来的,虽还是一个神祇,气势不强,方还是个姑娘,名为瑶光,雩岑一路发着呆倒是无何注意,反倒新月一路对那女子时不时探看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依旧是昨日的那些交换与借口,不过加上了暮汜的印章,然雩岑幻作新月模样伪装着方想出门,却被那身后之人猛然拉住。
“…还有什么忘记的么?”
此刻已然是新月模样的小姑娘眨了眨眼,身材高挑,仿佛上头的空气都要清新几分。
“这是…”
雩岑眼见着暮汜洁癖又仔细的从她袖口之处缓缓抽出一根像是线头般的东西,浅棕色的头发仿若与那投进窗口的太阳一齐,融在了一处,男人有些疑惑地轻咦了一声,将那有些反着光的丝发抓在手中,下意识道:“原来是根头发。”
继是絮絮般地低低自喃一句:“我道是什么,被太阳一照还发光…”
话音未落,却觉眼前一闪,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手中的那根头发已然被人凌空夺了去,足有百年历史的木门残破地咯吱一声被狠狠拍上,身前那高挑的身影已然跑没了影去——
“时间不早,我…我先走啦!”
雩岑慌慌张张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徒留屋内尚还一脸迷惑的暮汜与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新月面面相觑。
…………
一路狂奔,心脏惊得像是要从喉口出跳出。
雩岑发着懵,脑袋一片空白,直至喘着粗气小脸通红地一路跑到了九重天,毫无形象地瘫坐在东城街道的某个不知名的府门之前时,才略略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满是湿汗的手心张开,一根已然被揉搓成一团的浅棕色长发安静地沾在手心,那确乎熟悉到刻骨的颜色仿佛一路烫进了她的血管之中,仿佛无声宣告着,昨夜之事并非只是她的一场梦。
零随他…真的来过。
粗喘的呼吸渐渐放缓,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又好像是既定的事实,不知为何,她却突而想到了那个夜晚,那个她至今刻骨铭心被零随遣人追杀的夜晚。
那是…梦魂术。
那日她住所周围附近的小仙俱是无人,却没有人因此感到奇怪,因为他们都在如真实一般的梦中早起晚归,度过了平常无奇的一日…其群体施加的精度,并非已然用范围之广来形容,据说高阶的梦魂术还可以肆意操纵那所梦之中的内容,甚至于在暗中便可引导其人举刀自尽,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如此说来,至少新月那前半夜所记的内容,不过是零随施予的一场幻觉。
在如此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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