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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雩岑怀里抱着一堆零零散散的小玩意,思绪却是发着懵,手里抓着许久的糖山楂一口未动,太阳明晃晃地晒着,尚未走出几步路,其上化掉的糖稀已然粘稠得沿着红彤彤的山楂皮往下淌。
直至掌心微觉黏糊时,小姑娘才一个愣神反应过来,忙伸舌去舔,谁知旁侧屈身而来的身影却是更快,当着她的面抢先含下顶头最大的那个山楂后,竟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侧脸捏着她的下巴俯身吻上,唇舌交缠间将那粒裹着糖稀的山楂丸哺进了她的嘴里。
星帏虽较其余两国民风开放,这般大街上的接吻,还是瞬间将众人的目光汇集,似还能听到人群唏嘘抽气间,一些颇为苍老的声音拄拐敲地,指责‘世风日下’的愤愤之声。
又羞又气,甚至顾不得拉上丢人现眼的男人,雩岑抬脚便光速挤出了围观人群,低着头完全不知看路是何物,直直向前跑没了影。
然如此在不到叁个街角的拐口,一只从深巷中突而伸出的脚却将几乎要把头埋在地上走路的她直接绊倒,手中的小零碎包括那串已然化得差不多的糖山楂啪唧摔落了一地,小姑娘心里咯噔一声,一道早已算好倒向的手却早已顺势环上了腰际,抱着她摔入了深巷的阴影中。
她撞进一张脸不红心不跳的厚脸皮里。
“放开!”
面色一沉,雩岑发力想要挣脱,却被男人死死梏在怀里。
零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还走在她的前头,甚至算好了她会胡乱走哪一条路,将她半路劫了下来。
“你总是下意识靠右行路。”像是为解答她的疑惑般,男人抱着她没头没尾地开了口,“孤亲自己的夫人,算不得犯法。”
老脸依旧,解释依旧是熟悉的理直气壮。
说得好似上界的道理与规制都是他一手…好像还真是他一手制订的。
雩岑想到一半,才发觉零随这等性格自然不愿大权旁落,如今上界叁清势力被挤兑,男人所及所管之处,莫不是成为零随的‘一言堂’之地。
包括所谓为了上界仪容仪表的‘城中禁飞令’,又与那些城内合法运营马车的势力,再大至她打车的‘滴滴飞雀’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联系。
若论上界‘黑恶势力’,脚踩正邪两端的零随恐怕无人出其之右。
究其所以然,男人始终对于一方势力的打压有着对症下药般的精准打击。
你善,我比你更善,世行险招,何事便都通通放在台面上来讲,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却但凡总有法子让人下不了台又撕不破脸,只得一步一步任其在势力范围内扩张肆虐,如叁清;而恶,便简单粗暴地比它更恶,用野蛮法子强行上位当头的手法简直将前几万年广被称为‘罪恶之地’,众仙避而远之的芮棘都收拾得服服帖帖。
甚至于每年还能在‘树文明,立新风’的模范代表的激烈竞争中拥有强烈的竞争力,几乎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简直令人忘却这地方不久之前还是茹毛饮血的恶犯聚集地。
只是某人向来是在人前极要面子的,除非故意打压情敌,宣示主权,平日就连普通小情侣上界勾手这件事都要斟酌几分,只固执又大男人地牵着她的手走在她身前小半步的距离,将可能碰到她的路人一一挡开,一副护仔的模样,若说是夫妻,更像是父亲带着自家小女出门般地时时提防。
至于发乎情,止乎礼——
那是不存在的。
雩岑望着跟前的面容,突而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真相。
零随不要脸。
顶着不是自己的脸,大概这脸皮就可以放飞自我地飞洒了。
长眉珀目,不是什么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哥,也并非那般风神俊朗,在神族之中男人的容貌虽非濯黎惊艳,倒已然可以称得上中上之等有余,在北尹时民风爽朗,却是拘谨有礼,走在街上人人能观而看之倒也没有大胆的敢上前骚扰,带着零随走至星帏后才知,何谓‘民风开放’。
当着她的面,凑近挨着男人主动求婚的女子她已见了不下十人,甚至于在男人表明自己已有家室之后,那些激动的少女已然排着队自觉将零随的妾位排到了几十名。
以至于还有为谁做小十七、谁做小十八的位次当街厮打起来的,待到这些人回过神来,两人早已晃荡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所以,这般爱排位次,爱叫哥哥——
为何不去当一百零八梁山好汉?
雩岑忍不住拈酸吃醋的后果,便是在某个清晨,惊叫跳起间发现自己身侧睡了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眉毛还是零随的眉毛,眼睛也还是零随的眼睛,甚至于五官排布都是一样的,却说不上来哪变了,又像是全都变了,平日就算挤在人群中依旧闪闪发光的男人摇身一变,平凡得像是随手丢在了人群中,就直接淹没得没了影。
反倒令得雩岑这般在上界中长相平平、总是被遮掩在男人光环下的面容,干干净净地显得在人群中颇为出挑,秉着处理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的思维理念,若不是她拼命反抗,恐怕她现下也已然被零随灰扑扑地强行丑化。
雩岑挣脱不得,又走不得,只好鸵鸟地抿起嘴来一言不发。
“你近来心里想的都是别人,没有孤。”某人自顾自可怜兮兮地控诉,却不知放在平时颇为奏效的滤镜,因为面容的问题效果大打折扣,却还是不免让小姑娘有些心软,瞬然开始自我反思,近来的确自己因为心情不佳忽略了零随许多。
“就连行房之事都屡屡拒绝孤。”
…她可以收回刚才的心软吗?
雩岑自认为脸皮厚,遇上这零随这般老道的铜墙铁壁也得甘拜下风。
食过生肉的狼日日守着只肥羊却大半月闻不到半点肉腥,素得都要开始吃斋念佛了。
雩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实际的大半部分,除却她还未完全释怀的心情之外,顶着那张陌生脸的零随也颇让人难以接受。
明明心里知晓对方便就是零随,一旦亲热起来,依旧有些夹生的别扭感,甚至于在夜深人静、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她脑海中第一个飙起的却是零随易容后的面容,吓得她霎时将某个刚刚上弦的男人一脚蹬下了床。
而在零随眼里,总是将吃喝排在他前位的自己夫人,头一回开始因为另一个男人食不知味,平价相等一下,简直将对方都排在了他的前头,就连对待往日喜欢的甜食都是一脸心事重重,雩岑虽未将璟书之死的罪责怪罪于他,但到底从心底令两人产生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
趁着零随注意力松懈的空挡,小姑娘赶忙挣脱,下意识便想溜之大吉。
“我要回去!”
被男人拽住,雩岑转过头去,却对上男人波澜的琥珀眸。
“你与孤的承诺…那场山火,便如此轻易做不得数。”
零随的脸上满是认真,她却突而哑然…这一路而来,男人为了令她心情缓和些,莫不何事何地都处处迁就着她,就连向来霸道的床帏之事也都是随了她的意愿,包括今日本是可以直接略过晖城继续前进,男人说要采买些东西暂住几日,其实这一路,莫过于他为了讨好她买的一堆零物。
他向来是不爱逛街的。
雩岑后知后觉。
就连零随向来奉行的实用主义也为了迁就她烟消了去,他把她这段时日的一切看在眼里,他们因数次走散又再度相见的刻骨铭心,包括承诺的互不离弃…
结魂咒已失,若是她方才的逃跑又让两人错失,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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