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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也瞧见了槐青,笑着冲他挥挥手,槐青从未在哪个人脸上看到过如此灿烂又纯净的笑容,险些晃了他的眼。他回了个略显僵硬的笑,急急忙忙地走了。
忙忙碌碌的,白日转眼就过去了。
下值时,扶桑以身体不适为由向赵行检告假,赵行检关怀几句,准他明日休息。
原本只是为了躲避澹台训知的借口,没成想一觉睡醒,竟真的浑身难受起来,连起床的力气都没了。
柳长春和袁雪致以为他在睡懒觉,便没管他,洗漱完就一同上值去了。金水和银水知他今日休息,更不会去扰他,连早饭都没叫他起来吃。
扶桑就一直昏昏沉沉地躺着,直到金水进来将他叫醒。
明亮的日光刺得他睁不开眼,拉起被子盖住整张脸,瓮声瓮气地问:“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金水无可奈何,“你再不起来午饭都没得吃了。”
“马上就起,马上……”
金水道:“方才来了个太监,交给我一个盒子,说是信王殿下让他拿来给你的。”
听到“信王”两个字,扶桑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将双眼掀开一条细缝,看见金水双手捧着一个雕花木盒。
扶桑拥着被子坐起来,伸手接过木盒,打开盒盖,浓烈的血腥气霎时扑面而来。
定睛一看,盒子里放着一根鲜血淋漓的舌头,人的舌头。
不想吓到金水,扶桑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合上盒盖,奈何他对气味实在过于敏感,浓烈的血腥味萦绕鼻端,熏得他反胃欲呕,猛地扑向床边,木盒不慎脱手,金水急忙伸手去接,没接到盒子,却接到了从盒里掉出来的东西。
待看清手中那个湿软滑腻的东西是什么,金水惊声尖叫,慌乱甩手,将那根紫红色的舌头甩落在地。
扶桑趴在床边不住干呕。
幸好他没吃早饭,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为了扶桑着想,金水强忍着害怕和恶心,用两根手指捡起那根血糊淋剌的舌头,扔回盒里,阖上盖子,端起木盒就往外走,在门口险些和闻声而来的银水撞个满怀。
“才刚是你在叫吗?”银水问,“出什么事了?”
“你……”金水一开口也想干哕,“你先把窗户打开。”
两个人错身而过,银水迈步进来,先去开了窗,转而来到床边,皱眉道:“什么味儿啊这是?”
扶桑已不呕了,此刻他欹在床头,鹌鹑似的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乱蓬蓬的脑袋,脸颊泛红,双眼含泪,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
“银水,我想漱漱口。”扶桑哑声道。
银水先去给他倒水,又去床尾拿来痰盂。
扶桑漱了三遍口,蛄蛹着躺下去,小声道:“我想再睡会儿,你去忙罢。”
“午饭已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菜,起来吃点再睡罢?”银水攒眉蹙额,“早饭你就没吃,万一饿坏了肚子,我如何向姑姑交代?”
扶桑闭眼道:“我没胃口。”
“是不是病了?”银水坐到床边,伸手去摸扶桑的额头,感受片刻,自言自语:“也没发烧呀。”
扶桑知道自己没发烧,他就是难受,也说不出具体哪里难受,反正就是丝毫提不起劲来,仿佛昨晚有魑魅魍魉潜入他的房间吸走了他的精气。
他素来体弱,每年冬月前后都逃不过一场大病,现在这种无缘无故的难受,很可能是即将病倒的前兆。
往年无所谓,病就病了,反正熬一熬就过去了,但今年不行,因为太子随时都有可能需要他,他不能倒下……
银水正想再劝几句,没成想刚躺下的人蓦地又撑着床坐起来,有气无力道:“我突然又想吃饭了,你去准备罢,我穿好衣服就过去。”
银水怔了怔,旋即喜上眉梢:“好,那你快些,我去把鱼汤盛出来就能开饭了。”
扶桑轻轻点头:“嗯。”
银水前脚刚走,金水后脚就回来了。
怕银水听见,金水压着嗓子问:“那是人的舌头吧?”
“应该是吧。”扶桑含混道,“你把它扔了?”
“这种东西岂是能乱扔的,我将它藏在杂物房里了。”金水定定看着他,“信王殿下这是想恐吓你?你又怎么惹他了?”
扶桑委屈死了。
那年夏天,澹台训知把他推进莲花池,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们的“友谊”就此灰飞烟灭。他看清了澹台训知的真面目,从那以后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哪敢惹他。
只是他没想到的,长大后的澹台训知比小时候更加阴鸷凶残,玉质金相的外表之下,包藏着一副蛇蝎心肠,令他深感畏惧,只要想到这个人就觉得不寒而栗。
“我没惹他……”扶桑试图反驳,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叮嘱道:“这件事先别跟爹娘说,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金水心想,扶桑有柳长春和袁雪致的庇护,就算是信王也不敢轻易把他怎么样,便答应了,但心里难免有些不安:“信王毕竟是皇子,他的母妃又是后宫里最跋扈的珍贵妃,无论哪个都不是咱们这些做奴婢的能应付的。若真有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及时跟柳总管和袁姑姑说,让他们替你出头,知道吗?”
扶桑乖巧点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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