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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三刻的打更之声响起。赵耘拍了拍怀中小剑的脸,温柔道:“小剑乖,姐夫在船上等你。你不来,我便不走。”
小剑抬起头来,忘情的吻着赵耘。
赵耘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答应我,小剑。”
小剑点点头,眼泪却再也止不住,肆意横流。
赵耘擦干她的泪水,在她唇上轻轻一点,大步往营外而去。
“姐夫,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小剑食言,你不要怪小剑”
赵耘一路狂奔,往东面而去,身上带着路引,也不怕守军的盘查,只五六日光景,便赶到了饮马场,遇上前来接应他的司马善。
两人久别重逢。欣喜若狂。高兴过后的司马善问道:“小剑呢?”
赵耘奇道:“小剑说按瑜大哥的定计,往南面去吸引辽军了。”
司马善大惊失色,顿足道:“臭丫头,又不听劝。”
赵耘也是懊恼,叹道:“她抬了瑜大哥出来,我被她骗了。不过以小剑的身手,定然能躲过那些官兵。”
司马善黯然道:“她,她要去刺杀陆匡。”
“什么?!”赵耘大惊失色,悔恨道:“上京重地,那陆匡贵为国戚,岂能轻易得手。唉,是我糊涂了,不曾看出她的异样。”说到最后,赵耘双手抱头,深深自责。
司马善大事当头,不曾乱了方寸,出言:“贤弟,小剑吉人自有天相,此处不可久留,速速随我往东走,海边有商船接应。”
“不,我要等小剑回来。”赵耘坚持道。
“贤弟莫要坏了大事,小剑若能脱身,早晚也能赶到海边来。辽军并无海船,一到海上我等便是安全了,却不象此处,是危险之地。”
司马善苦劝良久。终于说服赵耘,离了饮马场往东而去。
辽国上京道临潢府,陆匡的府中,灯火通明,陆匡坐在偌大的厅中,饮着从东京府运来的美酒,厅中歌舞不断。每日华灯初上,他便觉得冷清,临潢府经营多年,早与大宋寻常州府无异,但终是缺了一丝韵味,身处其中,却是索然无味。
今日的歌舞却有新意,其中一个舞者身段婀娜,灯火之下,极是诱人,细看她的面容,却似曾相识。
“且上来前。”陆匡酒意朦胧,招手道。
那舞者嫣然一笑,碎步上前,拿起桌上的酒壶。为陆匡斟了一杯酒。空气中,有一抹熟悉的香味,那是玉迷香的味道。
“小娘子好生面熟。”陆匡嗅了嗅鼻子,调笑道。
“原是故人哩。”
陆匡只道她会说话,淫笑道:“哪里的故人?西子湖畔,吴州渡头,某的故人,却是好多”
“官人,喝完这杯酒,就上路吧”
陆匡大笑:“好,巫山路前,正该借酒壮胆。”
一仰头,喝尽了杯中之酒。待他放下酒杯,只见自己的心窝上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小剑从口中迸出三个字:“黄泉路。”
陆匡仿佛感受不到疼痛,问道:“真是我的故人?”
小剑冷然道:“你害我相公,我断然饶不了你。”
陆匡拚着一口气,颤抖着道:“你相公是谁。”
小剑露出一口白牙,恶狠狠道:“江耘。”
陆匡再也抵受不住,从口中喷出一口血来,狂笑道:“江耘,好,好,俗事已了,我欲归去兮”
小剑飞起一脚,将陆匡踢了开去。此时的厅中,已经乱成一团。
小剑从厅中操起一把椅子,飞舞着,往门外冲去。
从杭州来的商船停靠在岸边已经整整二十余日,赵耘铁了心要等小剑。任司马善和司马啸两兄弟怎么劝都不肯独自先走。我已经苦苦地等了近三年,岂能因此而留下遗憾。既然无法横行于天下,我总要保得自己家小的平安。
好在此处足够安全,辽军兵士极少,即使派人来追赶,也是拿海船没办法,司马兄弟也是关心自己妹子的安危,便陪着赵耘等待小剑。
天随人愿,他们终于等到了小剑。但是,与此同来的,还有大队的追兵。
小剑策马狂奔,那马儿已经跑得脱了力,口吐白沫,随时都会倒下。
赵耘站在船头,冲着小剑放声大喊:“小剑快跑!”
司马善急急地吩咐船家道:“起锚,起锚,快离了岸。”
这边船缓缓地离岸,那边小剑也是跑的越来越近,赵耘在心中狂喊:“小剑快跑!小剑快跑!小剑快跑!”
辽军却不是吃素的,见难以追上小剑,领头的将校传令道:“放箭!”
如蝗的箭雨泼天而下,往小剑身上而来,小剑一个纵身。跳下了马,拨足狂奔。
连着十数天的逃亡生涯,耗尽了她身上的体力。
爱人就在不远之处,为什么我怎么跑都跑不到他跟前
“小剑快跑”江耘已经睚眦欲裂,若不是司马兄弟俩紧紧地拉住他,他便要跳下船去。
小剑拚着一口气,已经跑到了岸边,怎想到一支箭呼啸而来,从小剑的背后贯肩而过,带起一团血雾,将小剑射落在水中。
姐夫。对不起,小剑实在跑不动了
“小剑!”赵耘已近疯狂。
司马兄弟死死地拖住赵耘,拉他进了船舱,躲避如蝗而来的箭雨。大船离了岩,往海上而去。
崇宁八年七月初九,丹阳。
江老夫人的墓地建在丹阳城外的小山之上,站在墓前远望,正可看到那条小河蜿蜒而过。江老夫人亲选的安睡之地,为的就是能看到他儿子坐在那儿钓鱼。
然而,此时在墓前陪伴她的,却没有她的儿子。今年此时,离她辞世已经整整一年。
江靖康此时已经六岁,正在山脚之下与小伙伴们玩耍。
远远地走来一个衣着褴褛的人,脸上尽是风尘之色。
小康儿却似有感应,定定地盯着那人,仿佛在哪见过。
“小康儿,那是乞丐,离他远点。”同玩的小伙伴提醒道。
那人停住脚步,喃喃道:“小康儿”
小康儿不知怎的,并不嫌他脏乱,脆生生地问道:“你认得我吗?”
那人急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泪流满面:“康儿,我是你爹爹”
小康儿的眼泪突然迸了出来,轻声道:“我也认得你,你是我爹爹,爹爹”
赵耘十日前在杭州登岸,雇了马车往家急赶,临走之时,记得司马兄弟的叮嘱,现今形势未明,不如先隐姓瞒名,让他俩上京城探探皇上的口风,再作计议。赵耘经小剑一事,也是心灰意冷,只想着与家人团聚,渡此余生。
待到了家乡。打听之下,得知老母亲已经辞世,心痛不已,连家也不回,急急往母亲的墓地而来。
师师与司马倩正在幕前上香,只听得小康儿跑上山来,一路喊道:“娘,娘,爹爹回来了”
师师与司马倩苦笑不已,转回头朝那山路看去。
天可怜见,真是相公!
一家人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贺暄亦是老泪纵横,话不成言:“贤弟,受苦了”
“母亲,儿子回来了,您安息吧”
所有悲伤的往事,羁留敌国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化作泪水,滴落在地。
崇宁八年十一月,赵佶发布了一道圣旨,向天下诏告,经大宋向辽国施压,不日即将迎回皇室的血脉赵耘,朝野为之兴奋。
赵耘微服上京,配合着出现在使节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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