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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诞说来不够气壮:“千岁,末将派人在渡口询问了船工,他等俱道是对岸无一兵一卒。”“这如何使得。”杨谅愈发感到自己判断有理,“立刻派人过河打探,速将军情报来。”皇甫诞哪敢再说,高诺领命,飞马而去。静悄悄,风陵渡南岸犹如无人世界。以往熙熙攘攘的渡口,如今一片空寂。摊贩不见了,过客消失了,仿佛一阵风吹去了人间生气。四名步探小心翼翼,缩头探脑,试探着向前。似乎到处都隐伏着危机,好像随时都会射来暗箭。杨谅关于有埋伏的判断,使他们未探先惊。走起来如履薄冰,进一步似临深渊。过了一袋烟的工夫,他们前进约一里路左右,便像丧家犬一般,漏网鱼一样,匆忙返回了北岸。皇甫诞再次来到杨谅马前:“千岁,步探回转,南岸非但无一兵一卒,而且杳无人迹。”杨谅转问元礼:“你看这是何种兆头?”元礼的用意是延缓叛军渡河,不假思索地说:“情况很不正常,若无敌军埋伏,为何不见商贾行人?愚意以为,千岁论断有理。”杨谅更觉得意:“我早说过,敌人必有埋伏,以致路断人绝。”皇甫诞此刻也觉二人之言有理,但他仍另有见解:“千岁、元将军,难道只因担心有埋伏便不渡河?如此我们何时方能攻取长安?”“皇甫将军,我们总不能明知是口袋,偏偏往里钻吧?”元礼反驳。皇甫诞又作假设:“若是敌潼关守备知我军到达,下令禁绝渡口通行,而致南岸不见行人,我等误认为埋伏,岂不坐失渡河良机。”“可是,万一你的假设错误,敌人真有伏兵,我们岂不是去送死吗?”元礼又加反驳。杨谅倾向很明显:“元将军之言有理,皇甫将军可敢担保无埋伏?”“这……”皇甫诞迟疑一下,“末将不敢。”“着哇,既如此,你为何一再主张渡河?”元礼有意挑起杨谅疑心,“皇甫将军该不是杨广的奸细吧?”“你?”杨谅果然中计,半是怀疑半是凶狠的目光直逼皇甫诞。“千岁,末将一片忠心,为的是早日兵下长安,至于渡河与否,自有千岁做主,何必无端生疑。”皇甫诞已觉寒心,“此后末将不再进言就是。”杨谅鉴于无凭无据,且正用人之际,也不好处罚皇甫诞,可他一时也没了主张,便求计于元礼,“元将军,你看我军当进当退还是就地扎营呢?”元礼未及答话,南岸腾起冲天的黄尘,那黄龙般的尘雾,挟带着风势铺天盖地滚滚而来。房屋、道路、树木全被笼罩,弥漫了大半个天空。风尘稍落,杨素的帅旗现出上端,遍地马军,如风暴扑向渡口。那气势,似乎要把整个黄河都吞掉。元礼故作失色:“哎呀!不好,杨广大军就要杀过黄河了。”杨谅已自惊慌:“元将军,这便如何是好?”“幸亏千岁英明未曾渡河,否则势必全军覆没。”元礼赞后又说,“为今之计,当避敌锋,确保实力,不如暂时退回太原。”皇甫诞忍不住抢话:“千岁,不能退兵,将士们随您起事,为的是讨伐弑君逆贼杨广,中途回师,有负众望。理当以正义之师,一鼓作气打败杨素,直捣长安。”“你说的倒轻巧,杨素久经战阵,有勇有谋,击败他谈何容易。”杨谅缺乏信心。元礼存心为杨广帮忙:“千岁言之有理,敌军来势汹汹,退守太原,以险抗拒,待其饥疲,粮草不继,再出城一举击破之,岂不稳操胜算。”“就依元将军,传令退兵。”杨谅一声令下,部下巴不得回师,登时都掉头回窜,全军斗志顿失。待杨谅叛军退走,杨素率兵从容渡过黄河。部将主张全力追击,杨素却传令全军休息。待叛军相距数十里后,再命全军缓缓跟进。杨素很清楚,如今杨谅不知他的虚实,若追得太紧,杨谅回头拼命,他这三千人马是会吃不消的。几日后,杨谅全军退入太原,当即紧闭四门,禁绝出入。杨谅不肯即去府衙歇息,而是在城楼上观察官军动向。远远望见杨素追兵,离城数里之遥扎营,大为奇怪:“杨素为何不包围城池呢?”皇甫诞已然看出破绽:“千岁,末将估计杨素兵力不过数千而已,兵微将寡,焉能围城,更不敢靠近。此刻,我军从东西两面出城,派两万人马左右夹击,定能大获全胜。”杨谅有些动心,便问元礼:“元将军以为如何?”“末将觉得杨素有诈。”元礼存心要震慑住杨谅,“杨素惯会用兵,他知晓太原城高池深,坚不可摧,为减少牺牲不肯强攻,而将大队人马拖后埋伏。待我军出击,再行合围,千岁真要出城,势必坠其圈套。”“有理,有理。”杨谅连声称是。“千岁,大好战机不可失啊!”皇甫诞力主出战,“一旦杨广大军陆续到达,我军不占优势,就只有被动挨打了。”“吾意已决,你休再鼓噪出战。”杨谅下令,“坚守城池,禁绝出入。”皇甫诞喟然长叹:“咳!如此守城,岂非坐以待毙。”太原城下,由于双方主帅一方无力攻城,一方不敢出战,处于相持观望状态,一时相安无事。苍岩山,位于河北井陉境内。这里山高林密,南侧为平川沃野,是山西通往河北的必经之路。杨秀的两万叛军,与李渊的四万五千官军,在苍岩山下遭遇。李渊依仗兵力上的优势,当即全军发起进攻。杨秀以寡敌众,被迫迎战。苍岩山下,沙河滩中,双方展开了一场血肉横飞的厮杀。应该承认,官军不只是数量上的优势,李渊部下训练有素,骁勇善战,半个时辰后,叛军全面溃败,仓促之间,杨秀率众退上了苍岩山。李渊见山势险峻,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将山口层层封锁,单等山上粮尽。杨秀退到山顶之后,点验一下兵力,仅剩一万左右。他在山顶四处巡视一番后,不禁顿足哀叹:“此番只恐命丧苍岩山矣!”暮色中的苍岩山愈发显得苍凉,元圣寺的钟声,更平添几分悲怆。七天过去了,山上所有能吃的俱已吃光。饥肠辘辘的杨秀呆坐在棋盘石上,望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发怔。山风鼓起松涛,昏鸭在头顶呱噪,并不时扑到马骨架上啄食,在兵士们的驱赶下,又轰地一下飞上夜色yu临的苍穹。怎么办?李渊大军只是困守山隘要口并不进攻,看光景是要把自己这一万人困死饿死。如今,战马已杀光吃净,兵士已饿死一成病倒两成。剩下的七千人,也几乎丧失了战斗力。此刻官军如若攻来,全军只有引颈就戮而已。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即便拼命也应拼他一下,从死路中求条生路。杨秀看看棋盘石下的深谷,忽然有了主张。半个时辰后,天色黑定,用被子、营帐布条结成的二十条绳索也已完成。从棋盘石边悄无声息的垂落,叛军分批下滑。由于天黑拥挤,有人中途失手,半空跌至谷底摔成肉饼。有的绳索人多抢下,过度负重,造成断裂,无不跌得粉身碎骨,也有人跌成重伤。总而言之,杨秀原定的不许发出声响全军秘密逃离的计划彻底告吹。哭的喊的叫的,乱成了一团。见此情景,杨秀也顾不得统帅形象了,在十数名亲信环护下,也在拥挤中溜下了山崖。然后有意避开大队,直向西北方向摸索前进。杨秀明白,人多目标大,官军定要拦截。他们一行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摸出约三里路,渐渐远离了苍岩山,喊杀声、哭叫声全抛在了身后,杨秀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敢坐下来喘息。无限感慨地对亲信们说:“苍天保佑,总算溜出了樊笼,得以逃生,保住一条性命。”“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声突然响起,犹如千百头猫头鹰在合鸣,震得人毛骨悚然,头皮发炸。杨秀正惊愕间,四周亮起无数红灯,上千官军,簇拥两员大将,立马横刀,就在眼前。
杨秀登时瘫软在地:“完了!想不到终究还是自投罗网。”宇文化及收住笑:“李副元帅果然料事如神,杨秀真就夜走沙河洲,就像当年诸葛孔明算定曹贼必走华容道一样。”“宇文将军过奖。”李渊勒马退后半步,“将军,这功劳就让给你了。”“承情了。”宇文化及拍马上前,大刀举起,闪动寒光,“杨秀哪里?快来送死。”杨秀已是无力交战:“本王便是,要杀要剐,就请下手吧。”“好,拿头来。”宇文化及高高举起金刀。“且慢。”李渊喊住他。宇文化及不解地收住刀:“怎么,副帅后悔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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