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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湘素爱新奇的东西,上前摸了摸尖刺,看见崩开了一条细口,问:“这能吃吗?都裂开了。”“能吃能吃。”周贵妃跃跃欲试,道:“开了试试,春柳你去打开。”赵德妃矜持地站在远处,狐疑道:“这么臭,你们的鼻子莫不是瞎的?”周贵妃道:“南边说这果子是海岛上的特产,他们国主喜欢吃,就送了些过来。又说了,这东西有人爱,有人厌。”春柳掰开,露出金黄色的果肉,小心地分好放到碟子里,分给诸位后妃。赵德妃和孔才人躲在上风口。郑湘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口味软糯,甜香,风味独特,心中更坚定统一南北的想法了。南方那些奇奇怪怪的水果真是又甜又好吃啊。 亲征朕要御驾亲征!显德九年九月,姜榕在大朝会上抛下一个冬日惊雷,群臣哗然,纷纷劝谏,然而他就是不听。散了朝,姜榕和几个武将去了演武场,重温骑射,追忆往昔峥嵘岁月。柳温匆匆来到宣政殿,求见皇后郑湘。郑湘听了,大吃一惊,继而生怒道:“他这又是怎么了?”姜榕这两年越活越回去,连阿高都不如了。柳温拱手道:“御驾亲征事关重大,还请娘娘多劝劝陛下。”郑湘点头道:“这事交给我了,柳相不必担心。”柳温行礼告辞离去,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皇后接了这事,等于成功一大半。郑湘转头叫新柳道:“去收拾东西。”新柳不解:“收拾什么东西……难道?难道娘娘你要和陛下一起去战场?”陛下与皇后形影不离,若皇后劝不动陛下,定会和陛下一起亲征南齐。“去什么战场?收拾东西回娘家!”郑湘语气中带着怒气道。南方多烟瘴之地,若姜成林出了意外,还不如自己主动滚出皇宫呢。新柳一愣,还要再问,只见皇后气冲冲地离开,留给自己一片转瞬消失在门口的衣角。“娘娘,娘娘……”新柳只好依言去收拾衣物。郑湘在宣政殿的御榻上一坐,俏脸含霜,拿奏折打发时间。姜榕有一统南北的志向,如今北方安定,轮到南方,这两三年都在为平南做准备。因而奏疏多是平南的计策,阳谋阴谋一起上,仿佛在诉说着万事俱备,只差大军天降。看了半日,郑湘的气渐渐消了,姜榕也意气风发地从演武场回来。他一抬眼看见郑湘歪歪斜斜坐在自己往日的位置上,忍不住笑起来。“往边让让,给我留个空。”姜榕走上前笑道。郑湘放下腿,让出一个空,这御座一人坐着宽敞,但两个大人同坐却略显拥挤,不过姜榕乐意和郑湘挨挨蹭蹭。“你干什么去了?也不说一声,竟让我久等不至。”郑湘嗔道。姜榕眼睛亮晶晶的,乐道:“我去和兄弟们比划拳脚,你猜如何?”“如何了?”“当然是我大获全胜,大熊髀肉复生,二柱有暗伤,铁牛手脚也钝了,狸奴胖了,连闺……李英都说逢阴雨天关节疼,只有我雄姿一如当年。”姜榕又是得意,又是长吁短叹。听到这里,郑湘想起姜榕身上的伤疤,心中一软,叹道:“陛下虽身披创伤,但无大碍,实乃上天保佑。”姜榕笑说:“人与人是不能相比的,想当初我身披十数刀,流血如注,依然能冲出重围,活了性命。”郑湘笑回:“陛下英勇。”姜榕起了兴致,与郑湘说起往日的征战来。他以前很少谈这些,怕吓着湘湘,打战可不是简单的一张张捷报,都是血肉堆出来的,自己人的,还有敌人的。郑湘听得正认真,突然新柳过来禀告:“娘娘,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姜榕停下,问:“什么东西?给谁的?”郑湘猛地想起正事,挥手让新柳退下,转头抬眸看向姜榕,柔声道:“我听闻陛下要御驾亲征,是不是?”姜榕讪笑。“我让人收拾东西与陛下一同去。”郑湘如大朝会上的姜榕一样,也冷不丁地也抛下一个惊雷。“不行!”姜榕立马摇头道:“战场清苦又危险,你这样娇弱,或许一场风寒就能将你袭倒。郑湘:“陛下去了战场,难道留我在京师?”姜榕胸有成竹:“我都想好了,太子名义上监国,你摄政,有柳相杨卿等人的辅佐,没什么不妥当的。”郑湘伸手抱住姜榕的腰,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耳语:“若是陛下出了意外,我该怎么办啊……”话音中带着眷恋和不舍。姜榕一愣,随后笑道:“我征战沙场多年,岂会出什么意外?你这是杞人忧天。”“意外之所以是意外,那就是发生在预料之外。”郑湘道。姜榕恍然,笑着拍了郑湘的后背,说:“原来你是劝我不要去亲征。”郑湘松开姜榕,往后一靠,笑起来:“竟然被你看破了,陛下果然圣明烛照。”
姜榕认真起来,道:“我并非任性,一心要去亲征,是有原因的。一则,不怕你说我自大,朝堂诸人打仗能胜过我的寥寥无几;二则,我也确实想去战场;三则……”姜榕顿了一下,继续道:“灭陈乃是大功……只怕,将来功高震主……”郑湘听了沉默下来,半响道:“可是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小花翻了年也才九岁,我镇不住的。”郑湘素来有自知之明,若是守成,她没问题,但是国家初定,正是新机重启,扩大恢张,开创空前绝后之世局时1,无功无才的郑湘绝对压不住那群悍将和世家。姜榕想说自己征战沙场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意外就是意外,说不定一个伤口就能把人送人,喝口水也能噎死人。一时间,姜榕也沉默下来。“算了,先用膳吧。”郑湘笑道,姜榕也勉强笑起来附和:“先用膳,这事有的掰扯。”两人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又心不在焉地打发了一下午。郑湘是不愿姜榕御驾亲征的,她不能想象要是姜榕出了意外,她该怎么办。然而,姜榕却意动不已。期间,又有数位大臣上书驳斥此事,姜榕想当看不见都不行,又气又笑。晚上,姜榕翻来覆去睡不着,连累地被窝屡屡进寒风,郑湘忍无可忍道:“别动!”姜榕身子僵住不动,嘴巴却动了:“其实,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人命不该绝,就是挨十几刀也死不了;有人命里有劫,破个小口子就没命了。“我是天子,与他们不一样。”姜榕正说着,突然嘶了一声,腰一躬,道:“你……你做什么?”郑湘松开手,淡淡道:“我看看天子与普通人有什么区别,结果……也会受伤,也会叫痛。”姜榕听了哭笑不得,为郑湘的言行又烦恼又怜爱。两人睁着眼睛仰躺着,良久,郑湘道:“陛下,古往今来,你觉得那些人算得上名将?”“韩白卫霍。”姜榕答道。郑湘又问:“可有君王担忧他们功高震主?”“韩有功高震主之嫌。”姜榕回。郑湘再问:“韩信死于何地?”“死于长乐钟室。”郑湘道:“我也算看了几本史书,发现那些担忧功高震主的君王要么力有不逮,要么平庸无能,陛下两点都不沾,怕什么功高震主?难道陛下这几年的辛劳是做样子?若是朝中无将帅,陛下要去,我必然拼死打点好后方;若是朝中有将可用,陛下再去,我与小花必是要担心的。”姜榕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手臂一伸,将人往怀里一捞,叹道:“睡觉,睡觉,一定是柳相找你劝我了。”郑湘听他的主意有所动摇,笑道:“我若是柳相,你天天想一出是一出,必然撂挑子走人。”姜榕听到这话,支起头,注视着郑湘,问:“那你现在要撂挑子走人吗?”郑湘气呼呼道:“走个屁,早就被你套牢了。皇位上坐的是我夫君,继承人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走哪里去?恨不得生七八双眼睛盯着你们爷俩。”姜榕闻言大乐:“行了,我听你和柳相的就是,至亲至近之人都这么劝我,我要再一意孤行,未免识好人心。”说着姜榕躺下来,枕着胳膊,笑道:“明儿我就和柳相他们说,我不去亲征了,该怎么调兵遣将就怎么来,不必顾忌这个,顾忌那个。”郑湘曲肘支颐,一手捏着发尾往姜榕脸上扫来扫去,笑说:“那感情好。”姜榕哀叹一声:“我还想让你亲眼看看我的捷报呢。”郑湘轻啐一口:“呸,难道不是你自己想去?少拿我作借口。”姜榕笑了一声,不正经道:“皇后娘娘恕罪,我给你赔罪了,任打任罚。”“不正经……”帐内传来郑湘的笑声。次日上午,姜榕果如其言,召见柳相,叹道:“昨日是我失言,让你操心,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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