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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看了一会,只好关上了窗。
风声消失后,我这隔出来的十平米小房间静得惊人。再加上这仅刚好一人多宽的魔鬼户型,真像个棺材。
我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在看我的人。便索性抛诸脑后,继续想那倒计时的事。
我得为自己的猜测做个验证。
确定是不是死亡倒计时最好的方法,就是再找几个要死的人来看看。
——而眼下,可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活得太糙,屋子里连面镜子都没有,我只好把手机调成自拍模式,摄像头对准自己。
希望那神秘的数字不要太讲究。
烟雾很快弥漫开来,从我的胸口飘过。我也在手机镜头里看到了属于我自己的那串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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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算了一下,大概是2年零两个月左右,看来我运气不错,比得这个病的寿命中位数还多2个月
指尖传来被烟头烫到的刺痛,我猛然回神,意识到……其实也没多少时间了。
我发现能看到别人的死期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关在家里,回忆典籍是否有类似的记载,却苦思冥想都不得要领。
不过这很正常,毕竟在以前,思考分析这类工作,总有人为我代劳。
还是裴追。
从前,钱对我而言不过一个数字,又多得是想讨好我的人。
于是,如果我想要什么古籍法典,便有人恭敬地送上门来,渐渐堆满了阁楼一层,简直是个小图书馆。
我向来实用主义,又三分钟热度,不耐烦每本细细地看,需要用时便喊裴追陪我上楼,让他找到我想知道的内容。
这漂亮贵公子倒不是个绣花枕头,似乎过目不忘。
大部分时候,他会面无表情地报出几个数字,那是他整理过的书架坐标。
他给出内容比总是电脑查阅还要精准便利,声音比什么语音播报都要清冷悦耳,呼吸却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度。
我曾是个恶趣味的人渣,在发现他不喜欢与人靠近后,便总是故意与他挨得很近,看他那苍白的面色泛红。
而如果他说得对,我尚且没理由。
但一旦偶尔有几次,他也记不得有哪本书中提过,我便会更凑近些,随手抽出旁边书架的书,用书脊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徒儿,这点用都派不上?”我会在他耳边这么说,然后罚他在阁楼上一本一本帮我找。
其实大部分时候,找到答案对我来说甚至不太重要。
我那时候过的太顺、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什么都不太在乎,唯一感觉有趣点的恐怕就是裴追的反应了。
我曾这样欺负他。
如今,算是遭报应了。
这屋子虽然棺材似的,却有一桩好处。家徒四壁,一大面白墙。
我便在墙上贴了两张一米长的纸。
一张纸上写满了数字和表格。是我这几日来遇到的人。
我将他们的年龄性别等社会身份条分缕析地列出,再写上他们的寿限,暂时没看出有什么规律。
我其实有个猜测:或许因为我快死了才能看到这些。
在之后的几日,没再有古怪的事发生。因此,我倒渐渐没那么放在心上了。
而另一张纸则上半段贴着日历,下面是张世界地图。日历我打印了近两年的,尽头一个日期画了红圈。
——那是我的死期。
我略出了会神,才发现手机在床上震个没完。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我接了才发现竟是那位医生。
他先是告诉我当天还没出的几项化验结果,又一次提醒我情况很不好,再拖可能就没有手术机会了。
我一直没怎么说话,这医生倒是个好人,尽职尽责地追来这个电话,把风险都给我交代清楚了。
末了,他叹息:“说实话,真是看不懂你。这种程度的剧痛你出现了至少小半年了,这肯定已经严重影响日常生活了,你怎么就这么能忍呢?要是早半年发现,生存率也会提升不少……”
无所谓,治不好的。
医生并不知道,我对得病毫不意外,是因为这条命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便被死神预订了。
即使不得病,甚至即使不时间重置,我也心知肚明,自己活不了多久的。
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因为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值得一场交易——用我的寿命,换另一人的命。
别打他脸,能玩能卖钱
我挂断电话,继续看日历。
我听说常人死前,会有两个梦想。一个是和爱人表白,一个是环游世界。
表白……我恐怕不配。那便按流程了解下“环游世界”吧。
我这样严谨地计算着死前可以做的事情、还查了医学书籍,判断最后那段时间身体能承担的行程负荷,甚至连死在哪里都想好了。
这就是我过去最习以为常的行为习惯——我那时总是刻意摒除情绪,以免理性的思维受到污染。
现在想来,真是自作聪明,无趣透了。
我在这些富有条理、一笔一画都透着刻板的计划前站了一刻,忽然抬手把它们都撕了。然后就地而坐,开了一瓶新酒。
死到临头,今朝有酒今朝醉,走哪算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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