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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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惊绝微微眯眼,“我原谅她了,毕竟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废了条胳膊,并终生不顺,一定会让原本凭借着武力与家室横行霸道的董二生不如死的。
姜轻霄心中有些意外,她原本都做好了柳惊绝选择不原谅董二的准备,毕竟对方带给了他极大的心理阴影,任哪一个男子都会介怀。
并计划着无论是治疗中还是治疗后,都要求董二不要再出现在柳惊绝的面前。
这么一比,反倒是她心胸狭窄了。
姜轻霄浅笑着点了点头,并在柳惊绝生性单纯善良的认知上又多加了一个大度。
治疗到最后一个疗程时,还需要再采一筐涅槃草。
可此时的柳惊绝,身体状况差到几乎卧床不起。
趁他沉睡的时候,姜轻霄忍不住仔细为他探查了一番脉象。
却越把越令她心惊。
若不是今日青年还在朝她笑着讲话,姜轻霄都差点以为自己此时把的是一个垂死老者的脉搏。
脉象微弱得近乎于无,精血也好似耗尽了似的,面色白得几乎透明。
姜轻霄蹙紧了眉,眸光流露出心疼与疑色,很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上山采了几次草药而已,为何会变得这般虚弱。
想不通柳惊绝究竟是何症状的姜轻霄,又开始翻起了书来。
“涅槃草、涅槃草”
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再翻遍了《本草纲目》与《神农本草经》等药草著作后,仍没有找到有关这个草药的记载。
姜轻霄颓唐地倚在椅背上,疲倦地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她此前虽未见过涅槃草,却耳熟这个名字,究竟是在哪里听过呢?
姜轻霄深叹了口气,头朝后扬起,视线无意地落在了一本书的书籍之上。
她蓦地蹙眉,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迅速起身将那本书从身后的书架上抽了出来。
按照记忆找到了那张记载着血月和疫兽蜚的故事页面。
目光快速浏览片刻后,猛然顿在了一处。
【涅槃草味芳馨,疫兽蜚极惧其味,用之可驱,治百病。】
【然,涅槃草生于阴阳交界之地,活人不可进。】
直到傍晚,青年方悠悠转醒。
柳惊绝一醒,便惦念着还有最后一筐涅槃草的事,当即便要去拿竹筐和药铲。
谁知中途便被姜轻霄给截下了。
女子定定地站在他面前,蹙着眉道:“你身子太虚弱了,这次便让我去吧。”
柳惊绝蓦地抬起头,眸中有一瞬的慌乱,“不行的轻轻,你、你不知道地方。”
姜轻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面上的神情,温声继续道:“那不如你告诉我在何地。”
“抑或是我同你一起去。”
闻言,柳惊绝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微微地别过头,着急得额角都沁出了热汗。
不敢正面回答她,只能不住地小声恳求,“不行的,轻轻,不行。”
片刻后,面前的女人终归是心软了。
姜轻霄敛下了眸中深沉的探究之意,让了步。
“那好吧,早去早回。”
闻言,柳惊绝如临大赦,刚走出去没几步,却又被她给唤住了。
姜轻霄快走几步上前,手中拿着一个精巧又素朴的香囊,“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香药囊,挂在身上可以驱蚊虫。”
说着,她微微躬身,为柳惊绝紧紧地系在了腰后。
青年心中只觉欢喜不疑有他,抿唇软声道了句谢。
姜轻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叮嘱道:“早去早回。”
待柳惊绝入了山林,夜色渐渐浓重了下来,他只顾闷头走着,并未发觉姜轻霄系在他腰后的香药囊开了线。
东西一路走一路洒,在他的身后,拖拽出了一道逶迤的细线。
散发着淡淡萤光。
姜轻霄在送走最后一个孩子后,抬头看了看天色,估算了一下时间后,便循着痕迹,朝着山中慢慢走去。
待行到一处山谷时,萤线突然断掉了。
姜轻霄找遍了附近,都没有再发现柳惊绝的身影,周边也渐渐弥漫起浓重的雾气。
就在她以为要无功而返时,一个不小心被身旁的荆棘刺破了手背,沁出了点点鲜血。
顷刻间,身旁的浓雾尽数散去。
姜轻霄似有所觉地朝身侧望去,透过层叠干枯的荆棘枝,看到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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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春初时,这场延绵许久的瘟疫才将将停歇。
姜轻霄也是从行脚的陈大娘那里才得知,除了问晴山周围几个能来到她这医治的村镇,数百里外的那些地方的孩子,大多数都没挺过去。
提起来,陈大娘都唏嘘不已,“惨的呦,路边河里扔得都是小孩的尸骨,被野狗叼得零零碎碎的,肠子扯得老长。”
为了感谢姜轻霄的救命,问晴山附近的几个村镇一合计,决定为她举行一个为期三日的答谢宴。
几个村的人都聚在一起热闹热闹,还有许多家长带着大病初愈的孩子,要认姜轻霄干娘。
姜轻霄自认没有真切帮到他们什么,担不起这么多孩子干娘的名头,于是一一婉拒了。
随即那些淳朴又好客的村民,又接连向她敬起酒来。姜轻霄推脱不过,喝了许多又辣又上头的浊酒。
她虽会饮酒,可酒量却不深,加之又为柳惊绝挡了不少,没过一会儿便有些醉了。
太阳落山了,柔软的云杪被余晖彻底点燃,赤红重紫的云烬涂满了大片天空。
仿佛将先前所有的阴霾,烧了个一干二净,天地间顿时开阔了起来。
柳惊绝扶着有些醉了的姜轻霄,慢慢地走在橙黄温暖的余晖之下。
二人的影子挨得极近,远远望去几乎分不出你我。
待到两人行到自家院前时,渐渐地停住了脚步。
姜轻霄看着不远处一直徘徊在她家院前,不时朝里张望的许秀才,微微眯眼,接着缓缓挺直了脊背。
酒也醒了几分。
见到柳惊绝回来了,许秀才面上一喜,连忙走上了前。
“柳公子,汝终于回来了,吾等你甚久。”
许秀才自诩读过许多书,平时说话也文绉绉的。
柳惊绝淡淡蹙眉,一时没想起对方是谁又为何等他,却碍于姜轻霄在场,还是客气地回道。
“不知这位小姐有何贵干。”
闻言,许秀才抿了抿唇,又羞涩地挠了挠头,接着从已经有些破损发毛的袖口中拿出了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
递给了柳惊绝,“这、这是吾为汝特意做的一首诗,希望汝欢喜。”
说这番话时,许秀才恨不得将头垂进胸腔里,不敢抬眼看他。
柳惊绝见状愈发蹙紧了眉,自心中涌起一股烦躁,声音也冷了几分,“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不知阁下为何要为我作诗?”
许秀才闻言,怔怔抬头,吞吐道:“不、不是先前汝夸吾字迹秀逸吗”
经她这么一提,柳惊绝才想起她原是那日向轻轻买个药还要赊账的穷酸秀才。
他那日确实是夸了她一句字写得挺漂亮,可后来待看到姜轻霄的字后,才发现对方远没有姜轻霄写得遒劲有力,美观与风骨兼备。
随即便将她抛之脑后了。
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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