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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边上楼边兴致勃勃地和她介绍,说那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门缝里压了厚厚的海绵,没有窗,没有声音,如果关上门不会有一丝光。
秦澜脑海中立刻出现一个名词:“斯坦利感官剥夺实验”。
即将人关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尽可能限制其五感。大部分人在这种情况下撑不过三天,更别说是这个空间中连光都没有。也是常用的非法刑讯手段。
这可以用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甚至可以逼疯他。
导演饶有兴味地看着秦澜的神色:“警察小姑娘,你是心软了吗?那可是小瞧了我们这位客人。”
说着,他停在了顶楼最深处的房间。
门是指纹密码锁,导演按上拇指后,门轰隆而开。
走廊上锐利的灯光从逐渐扩阔的缝隙中投了进去,秦澜看到了坐在房间深处的人。
他斜靠在纯白的墙面上,手随意地搭在支起的单膝上,另一条长腿懒洋洋地伸着。垂头阂目。光看那放松的姿态仿佛像靠在公园长椅上闭目养神。
但是他身下不是被阳光晒的暖融融的草坪,而是他自己的血泊。
仔细看去,顾临奚的手腕、脚腕等露出的部位都能看到极深而狭长的伤口,鲜血仍在慢慢渗出。只是衣服原本就是黑色,因此不太明显。
原来他这闲散的坐姿也是无奈之举,因为谁到这个地步恐怕都站不起来了。
甚至有一瞬间,秦澜以为他已经死了。她内心倏然泛起一种无着无落的惶恐,这满屋的血腥味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导演示意她先出去等着,自己有话需要先谈。
房间厚重的大门合上,白炽灯倏然亮起,室内如同白昼。
少顷,顾临奚缓缓睁开双眼,他的脸色苍白如鬼,乌发被冷汗浸湿在脸颊和脖颈,极其狼狈,但眸光却反而显得更亮,近乎带了点回光返照般的不祥。
导演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身看他:“顾少爷,这些招待你喜欢吗?”
世间皆因果
这其实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照面,尽管他依然没看到导演的脸,这人带着黑色的京剧面具,是雪山一脉相承的藏头漏尾。
顾临奚轻喘了一会,哑声道:“承蒙关照,刀法很好,下下压着筋脉来,能痛得人生不如死,又偏给吊着条命……是好手段。”
导演情真意切地抚掌笑道:“当真如此?您二位可真是惺惺相惜,掌刑那位也夸您是他生平仅见的硬骨头。常人最多挨到一半就会想方设法自尽,怎能像您这般风度不改呢?”
“要我说,你可当真一点不像顾穹——他脑子里只有些虚名浮利那些龌龊货色,说出来我都怕脏嘴,只知攀附物欲的人又怎能熬过这种超越人体痛觉极限的刑,非是意志坚定且心里有大智计压着才行。”
顾临奚轻声断断续续地回道:“过誉了。我也觉得你一点不像……和顾穹一起从山中出来没读过书的野出生。所以啊…”
他话锋陡然一转:“到底是顾穹先遇到的拉美特利……还是你?”
导演笑容一敛,神色阴翳地看着他,眼里燃着露骨的杀意。顾临奚却不怕,只任由他看。
半晌,导演笑了:“真想把你这霍乱人心的嗓子先毒哑了。不过谁让你还有用呢,我有事想知道,便多纵容你几日。”
“你想知道的东西不是已经到手了吗?”顾临奚轻声道:“你想知道的拉美特利的秘密就在那本黑皮书里。”
导演冷笑道:“你不必刻意激我。我知道,这本书看起来就是本普通诗集,但其实是当年你母亲为了保护顾穹从拉美特利的书架上偷走的,这也是拉美特利彻底无法忍受他们的最后契机,正说明了它的价值。”
“此书多年一直没有找到,果然一直在你那里。但是你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动作,应该是之前一直没参透里面的内容。你是拉美特利亲手教出来的,想必比我更清楚他的思维方式,连你都没有解开的谜语,我又何必亲自浪费时间?”
“但我猜这回你特意冒险到以前的办公室取书,应该是有了新的进展吧。”
顾临奚:“我的确有了线索,但是还没来得及解就被你抓住了,我还需要时间参考这书来解。”
导演点头:“那很好,我没白折腾一场。”
顾临奚咳了一会,神情无奈:“那你何必上刑?我一被你抓到这里就说了,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身体不好,承不住你的刑,还想多活几日。”
导演冷笑道:“你自然敢说,但我却不敢信——我之前对您真是太温柔了,用了个测谎仪就天真地信了那番死而复生的鬼话,真是添了好一番麻烦!”
他顿了一下,神色阴冷:“你心知肚明我不会立刻杀你,这也很好,因为你要知道,即使你想,我也不会轻易让你死,不然难泄我愤!而你那诡计肚肠里编纂出的鬼话,不费点心思洗刷干净,我又怎么敢用?”
顾临奚像是无可奈何地垂了眸子:“那就只好辛苦那位和我’惺惺相惜’的仁兄继续卖弄手艺了。”
导演冷冷地看他,忽而笑了:“你别在这里得意。我知道,对于你这种人,皮肉痛楚并不能真的折磨到你,甚至反而会让你兴奋,所以最多只能算是开胃菜罢了。顾临奚——我知道你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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