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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者听声音比延岁大了很多,但状态却比延岁更好,等到赵小鲤离开,他才缓缓转过身。
“长生同我说过你们,之前长明一事,多亏了二位。”
他语调匮乏悲喜,算不上亲热更不谈无礼,似是将情感隔绝在了自身之外。
问荇和柳连鹊同老道行礼,随后老道示意他们坐在旁边:“我知道你们的来意,延岁师弟也同我说过。”
“可我之前也同你说过,隐京门当下的境遇危急,不适合节外生枝。”
他没想到用传音警告完问荇,问荇的胆子反而是更大了。
“我不知隐京门具体遭遇了什么麻烦,但我认为既然情况危急,更应该主动寻找转机。”
“我明白,你担心柳少爷的魂魄被康瑞怨气所祸害,但三个月内怨气侵扰不进灵山里,你们并不会被怨气影响。”
老道人露出略微迟疑,但依旧想要劝退二人。
“就算不为我们,只为长生。”
问荇嘴角笑意渐渐消失:“他为了整个隐京门在外奔波,身心俱疲到无力管康瑞镇中的事,肯定不希望回来后发现怨气横行,灵脉又枯竭得严重,百姓们叫苦不迭,师门里一筹莫展。”
“问荇!”提到长生,老道微微显露出怒意,“这些就是隐京门的事了。”
“师兄,这两个孩子已经找到了怨气的来源,为何不试一试?”
延岁一直安安静静听着,终于听不下去,插了句话。
“问荇说得没错,隐患……咳咳咳,能小些是些。”
“况且这分明是隐京门的分内事,他们帮了我们很多,该感谢他们才是,请别太苛责他们。”
老道神色微僵,手指松了又紧:“可除去怨气之事,灵脉枯竭才是最大的麻烦。”
“灵脉没传出好消息,现在……不合适。”
见他这副模样,延岁无计可施。
好不容易怨气和长明有些关系,灵脉的事根本没有线索,只能指望长生查长明顺藤摸瓜查到,该等到什么时候?
“既然您不愿去管,我们是局外人,也不能强求。”
问荇也不恼,站起身来。
“但今日若是一走,我们再不会叨扰隐京门,也不再管任何鬼神之事。”
送秀才去投胎已经耗费了他太多心力,若是隐京门不愿配合,就凭他和柳连鹊,不可能管来这么多鬼。
驱散康瑞镇的怨气对隐京门利大于弊,可隐京门还是这副故步自封模样,他也很难替完全不领情的人做善事。
而且有长生的前车之鉴,过于热心反倒会成为道士们逃避的借口,沉浸在世外桃源的美梦里清醒不过来。
老道听到他的话,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嘴唇抖了抖,不作表态。
“师兄!”见老道如此铁石心肠,延岁都急得直咳嗽。
“你真是糊涂啊。”
“……我做不来。”
终于,老道颓然坐在椅子上:“掌门走后,隐京门就没人能出来主持大局。”
“长明叛逃,我能调动的小辈只有长生,可你们也知道他分身乏术。”
作为师父,他怎么会不担心长生,不担心隐京门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长明叛出师门,他就再也不敢随意收徒,轻易下任何决定。
而掌门执意帮助山下百姓却反噬隐京门,更让他坚信自己做的就是对的。
问荇这番话倒是提醒他了。
作为长生的朋友,问荇已经仁至义尽,没人会和长生一样无条件为师门付出。
好像哪怕是他,都把长生多年的奔波当成了理所当然,而他们可以藏匿在这份安心之中,接着过十年如一日的平静生活。
“我愿意下山除祟,但驱散怨气,需要多些道人才能稳妥。”老道斟酌着开口。
他已经太久没有接触过除祟之事,对此已经非常陌生。
“您能召集道人们过来吗?”
从老人的话中,问荇也算彻底拼凑出了这些年隐京门的遭遇,还想再争取最后一次。
为了长生也好,为了那些莫名被困,无家可归的冤魂也罢。
“可以,你是要……”
老道看向眼前的青年,微微诧异。
他们活得太久了,性格多少都会受到影响,好些的同长生一般有时会同外边脱节,差点的干脆都要失了喜怒哀乐。
许多弟子都维持着年轻的模样,可问荇身上的生气,他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了。
“再试最后一次。”
“既然不能调遣他们,那我试着说服他们。”
……
铛————
钟声撞破山顶的云雾,许多间屋门被打开来,灰白色头发的青年人、中年人从中出来。
隐京门总是很清净,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过钟声了,久到听见后还愣了下,古井无波的心中出现轻微的惶恐。
“是从外边来的人。”
看到远处钟边站着的人,遇见过问荇的弟子眼中都是戒备:“他怎么在那边?”
许多弟子麻木地看了眼前方,随后事不关己低下头。
也有些在同身边的熟人窃窃私语。
看着面前的三四十来人,赵小鲤手心全是汗,紧张地左顾右盼着。
这群师兄里有他熟悉的,对他好的,也有同他不熟的,压根不想理会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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