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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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使臣,斡朵里部的事,就如冬日的阿木河,若不能解决,那我们之间想要好好说话,就只能站在冰面上了。”
李叔藩是武将,脾气大。
张泌感觉到了李叔藩的敌意,微微摇头:“斡朵里部的归属问题,本就有争议。自洪武二十年,纳哈出投降后,我朝就继承了东北诸地,只因一心清剿元朝势力,才让当时的高丽得以将手伸入辽东等地,招抚了一干女真部落。从这一点来看,是高丽先夺大明子民在先,如今大明不过是在自己的领土招抚故旧百姓,没什么不妥吧?”
李叔藩冷哼,带着几分怒气:“斡朵里部已臣服于我朝-鲜近二十年,那猛哥帖木儿还是朝-鲜万户,明廷直接招揽,岂不等同于策反我方将士?如此行径,可不像是宗主国应为!”
张泌冷对:“难道将军认为自己国土上的百姓不应该被招抚吗?你们在大明的领土上,赐官给大明的子民,难道不是策反大明百姓为你们所用?”
李叔藩被怼得哑口无言。
河仑见状,只好站出来打圆场:“我们并非如此意思,只不过斡朵里部居于阿木河旁,距离我国境太近,大明若设卫所,于两国关系不利啊。”
张泌明白这个道理,直接将刀子插朝-鲜家门口,确实会让他们不安,何况边境到松京的距离太近了,日夜兼程的话,三日就能到松京了,李芳远也不想某一天醒来发现门外面站着明军。
“斡朵里部的事还需请示建文皇帝,两国互派使臣商议。我相信定会有一个稳妥解决之法,只不过,我肩负联朝灭倭的使命而来,还需大王明示态度。”
张泌没有咄咄逼人,而是转向李芳远。
李芳远并没有直接答应张泌,而是说了一段似是而非的话:“作为藩属国自当听从宗主国安排,只不过诸事缠身,力有不逮,还需宗主国体谅一二。”
张泌凝眸,这个答复,可不是大明想要的。
一直沉默的副使王绥走了出来,厉声喊道:“可笑!依我看,满堂在座,不过是鼠辈寸光!”
“啪!”
李叔藩、郑津等人大怒!河仑、李茂阴沉着脸,就连李芳远的眼神中也透着杀气。
张泌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监生出身的王绥要出什么幺蛾子,这里可是朝-鲜,不是国子监,说错了话还有转圜余地!
“这就是大明使臣应有的态度吗?”
李芳远厉声呵斥。
王绥呵呵冷笑,大声喊:“联朝灭倭,是大明对倭国进犯阳江的反击,可你们想没有想过,大明这是在救你们朝-鲜,是在救你们所有人,还在这里拿着东北之事叨叨不休,殊不知,你们性命即将不保,朝-鲜即将不要保!”
李芳远眼帘不动颤动,霍然起身:“你是何意?”
张泌吞咽了下口水,看向王绥,目光中满是哀求:祖宗啊,可不敢再说了,破坏了明、朝两国关系,回去之后,朱允炆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慎言,慎行啊!
王绥个大忽悠(二更)
绥者,安抚,平定也。
王绥目光坚定,毫不畏惧地看着李芳远。
自己寒窗苦读十二年,终进入国子监,并在兵学院中修习三年课业,顺利肄业。兵部派自己到辽东历练,可来辽东一年多了,王绥只有一个感觉:
空虚!
辽东没有自己建功立业的战场,没有可施展谋略,筹划大局的舞台。
没错,招抚女真是朝廷大事,但这件事不需要自己参与其中,更没有发挥才华智慧的机会。朝廷招抚各部女真,天才地将援助、置卫所、设驻军三者绑在一起,这让王绥极是佩服,对招抚女真之事给出了十二字判断:
难度不大,进度不快,植根深远。
因为女真部落分散,实力羸弱,人口也少,并没大的族群,这就决定了面对朝廷招抚时,各部女真反抗的能力有限,无论挣扎多久,观望多久,都会选择臣服。
王绥很清楚,招抚女真是一件繁琐却没多少难度的事,也是一件无法急于求成,立竿见影的事,按部就班去做,逐步拆解,分化,想要出政绩跻身朝堂,没个五年乃至十年根本不行。
寻常路,漫漫。
非常路,冒险。
现在,自己就是在冒险,赌上自己的前途。
成,则居功。
败,则身死。
王绥回忆起国子监兵学院的教导,燕王说过,最上乘的兵法就是出击;古朴说过,生活处处可见兵法;张辅也曾讲过课,说兵法就是不择手段干死他们。但这些,都没有朱允炆讲述的令人深刻,朱允炆说,最上乘的兵法就是没有兵法。
当然,朱允炆并不是教导兵学院的学生不修习课业,而是主张“此心不动,随机而行”,而要做到朱允炆所说的这八个字,就必须学会一切的兵法与韬略,融汇一体,只有这样,当面对突发变化时才能如高明剑客,招招制敌!
现在是时候“随机而行”了,王绥看着威严的朝-鲜国王李芳远,不急不缓地说:“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大明的苦心吗?”
李芳远愤怒中带着疑惑,大明的苦心?大明能有什么苦心,他们明明就是想要拉朝-鲜下水,共同打击倭国!
王绥见李芳远说不出话,不由哀叹一声,满脸悲戚地对李芳远郑重行礼:“既然你们都看不穿,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只不过此番一别,不出十年,朝-鲜将亡国。到时,诸位莫要忘记我今日之提醒。”
看着想要离开的王绥与张泌等人,李芳远心头满是惊涛骇浪。
十年,朝-鲜将亡?
眼前的年轻人到底是造势求名,还是善意的警告?
朝-鲜外无敌人,内无民乱,何来将亡之言?
李芳远压下疑惑,开口喊道:“还请使臣留步,将事情说个明白,若只是危言耸听,夸夸其谈,王室可不容你放肆,定会禀告天朝皇帝!”
张泌暗暗叫苦,想要替王绥求个情,可王绥却拦住了张泌,转身对李芳远道:“是不是危言耸听,就要看大王能不能听得进去。”
“讲来!”
李芳远有些不耐烦。
王绥自信地上前两步,严肃地说:“大明国书奏报之事,诸位到底看到了什么,阳江,大明军士,陈祖义,倭国军士,宣战?不,你们都忽视了一个最要命的字眼。”
李芳远凝眸,河仑、李叔藩等人也满是疑惑。国书中不就是介绍了这点事,还能有啥?
王绥深吸了一口气,抛出了答案:“最要命的是你们忽视了的船匠!”
“船匠?”
李芳远皱眉,就连张泌也感觉不好,被掠走的是大明船匠,跟朝-鲜没有关系啊,王绥啊王绥,你可是闯了大祸啊!
果然,李芳远厉声问:“这与朝-鲜存亡有何干系?”
“有何干系?呵呵,你所忽视的,正在要了朝-鲜的命!敢问大王,船匠是干什么的?”
王绥很感恩在国子监的日子,那里有着神奇而新颖的学问,让人受益终身。
李芳远无语:“自然是造船!”
王绥继续问:“再问大王,倭国与陈祖义勾结在一起,出动兵力达千人之众,掠夺阳江船匠,是为了给谁造船?是居无定所,只能在海上漂泊的南洋海贼,还是岛木森森的倭国?是那已经被大明水师打残了的陈祖义,还是主宰倭国的足利义满?”
李芳远心头一惊,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倭国!”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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