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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感仿佛要将他击倒了。他此前从未对任何女子产生过如此强烈的爱意,而眼前这个令他一见钟情,神魂颠倒的女子,竟然已经被别的男子占有了,他虽贵为帝王之尊,却被上天如此戏弄。可他是天子,只要是他看中的女子,都可归他所有,就算她已经身为人妻,他也一定要得到她。
“过去之事不可追,惆怅亦无用,现在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你不肯告诉我?”
她撩开帷帽上的轻纱,看了他一眼,再低下头去,脸上却早已经红透了,轻悄悄地道:“云弦歌,小字敏敏。”
他心头砰砰直跳,笑道:“闻弦歌而知雅意,今日你我的确是知音之遇。”
她莞尔一笑,双眸晶莹,“时候不早,妾身回去了。望公子珍重。”说着转身便去。
他心头被一腔浓烈的情感灼烧,顾恋不已,禁不住追了上去,“你我既为知音,岂可只作一面之交,明日能否与你再相见。”
她迟疑了一下,嘴边扬起一丝掩藏不住的笑意,终是点了点头,“明日梅花岭。妾与公子再会。”
原来倾心于女子是这等滋味,如痴如狂,顷刻都难捱,他拥有过这么多女人,也喜欢她们的千娇百媚,但那种喜欢跟今日的喜欢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真想不到他在江南才遇见了今生所爱,虽恨没有在她未嫁前相识,但她还很年轻,一切都还不太晚。
他看着她离去了,只觉面前明媚的春色都阑珊无味了,回去之后的这一夜也没召幸任何嫔妃,只是辗转无眠。
第二天他与她如约在梅花岭相见,漫山梅花开遍,皎皎如雪,两人在花下喁喁笑谈,只觉时光飞速,难分难舍,几阵梅花雨纷纷落下,拂了一身还满,他心中柔情万千,握起她的纤纤玉手,亲手给她戴上一只赤金缠丝嵌珠梅花镯子,以作定情之物。
两人感情升温得很快,他又约了第三天见面,她应允了。他回去后情思满溢,禁不住将她的模样细细地描画了出来。
第三天在桃花池馆见面,千树桃花灼灼开放,艳如霞云,他告诉了她他是当今天子,明日便要离开扬州驻跸苏州了,要带她回宫并册封为妃子,她果然大惊失色,说知君非是凡品,却不想身份如此贵重,能得他的赏识本是她的莫大福分,只是已为人妻,恐不堪承受如此恩宠,且容她回去再考虑几日。
他心中不悦,天子金口玉言,她本应该欢喜谢恩才是,但他实在爱她得紧,却也愿意多优容她几日,便开恩给了她三天的时间,并安排了近侍长仙在扬州接应她。
不想三天后她随长仙到了苏州的御船,却是当面拒绝了他的圣意,他伤心失望极了,他对她一腔痴心,可她却要断绝君恩。他不由得发起了狠来,将她拘在了御舟上不放。
皇后不知怎的得知了消息,前来劝他放了敏敏,说君夺□□,必为江南士子取笑,天下还有那么多美丽秀女都归他所有,何必非她不可,当以君德君行为重,莫要失了一国之主的风度。
他没有听。皇后见规劝无用,竟瞒着他将敏敏送走了,他是以大怒,跟皇后起了争执,皇后性子刚强,亦不肯退让,他当众踹了皇后窝心脚,自此帝后失和。
他伤透了心,也恨极了敏敏的绝情。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南巡了,将自己封锁在了皇城里。
可他得不到她,对她的爱意却愈加狂热起来,烧心蚀骨,为了摆脱对她的爱恋,他只能放纵□□,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开始在万千女子中找和她有相似之处的替代品,当年宠爱皇贵妃,亦是因为皇贵妃笑起来的时候像敏敏的缘故。
可纵欲过度也渐渐掏空了他的身子,他也是因为这个开始迷上求仙问道。
他与她在江南的遇见,是那样的美好,烟花三月,落英缤纷,他的心像是十六岁的少年郎,只想与她携手临天下,不想最后却落得一个误字,她误了性命,香消玉损,他误了国,朝政窳败。
人间自是有情痴,奈何终究是错过了,可恨,可恨啊。
靖德皇帝双目凄凄,十七年了,已经十七年过去了……他才明白她原来也是爱极了他的,可他还是不明白她为何宁愿落得这么个伤心的结局,也要拒他的恩宠,究竟是为何?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怪叫了一声道:“长仙,去传柳姑娘过来,朕有话要问她!”
|登基
烟景想着皇上和娘亲的□□, 心绪实在复杂难言,她以前一直以为爹爹和娘亲是很相爱的,所以爹爹才一直没有再娶, 可今天才知道,娘亲爱的人竟是皇上。父母伉俪情深的图景在她心中已经生了划痕和缺角。
近来发生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若能让她选择, 她宁愿不知道这样的真相, 就一直活在她以为的纯真美好的世界里,可命运之手非得扯着她的后颈让她看了一幕又一幕。
更巧合的是,她偏偏也爱上了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上, 这一切都是天注定吧, 可她又怎知道她的结局一定会比娘亲的好?
她刚回到南台坐在躺椅里发了一会儿呆, 便又被御前太监唤了去。
她刚一进万寿宫寝殿,靖德皇帝两道阴鸷的目光便打在她身上,她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靖德皇帝冷冷地道:“告诉朕, 你的生辰是多少。”
烟景微微一怔, 皇上如何问起她的生辰来了, 她虽疑惑,却只得答道:回皇上, 奴婢生于靖德十六年正月初三。”
皇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快要支持不住了一般, 咬紧了牙关才挤出几个字道:“朕果然没有猜错, 是你……都是因为你敏敏才……”
烟景不明所以,“皇上说的, 可是与奴婢的娘亲有关?”
皇帝布满血丝的眼睛像两只血窟窿一般死盯着她, 语气森冷得像阴曹地府里的声音, “朕和敏敏都无错,错在于你。不管你做没做下,这个果都在你身上,朕这后半生的荒唐,不能就这么算了……你给朕滚出去,朕不想再看见你。”
烟景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愕然地看着皇帝,“皇上,奴婢不明白……”
皇上发了狠将面前的桌面掀翻了,药碗摔碎,洒了一地浓黑的药汁。然后不再看她了,仰着头望着天花板。
烟景惶惶地退下了。
崔银桂在万寿宫的宫门外候着她,他们刚走出宫门不远,便见前头走过来一众的太监,中间簇拥着太子和太子妃的舆辇。
她微微错愕了一下,只好和崔银桂远远地闪到一边,俯身低头,等着他们的舆辇从身边过去了。
她也不知怎的就讨了皇帝的不喜,甚至还招了恨。这一次见了皇帝之后,皇帝便再也没有召见她了,自然御膳房那边也不用她去做点心了,偏偏也没有让她回家去的口谕,她就这样被晾在了南台绮思楼,当然最令她伤心的是聿琛竟一次都没有来看她,只有崔银桂每天在这儿安排她的起居饮食,这可太不寻常了。
烟景满腹委屈,也只得憋在肚子里。
靖德皇帝的身子是肉眼可见地衰败了下去,他知自己时日无多了,太医院开出来的那些药不过是在延缓时刻而已,遗诏也早就拟好了,他临死之前便可宣布太子继承大统。皇位早些给太子坐,也可以振作他治下文恬武嬉、国库耗竭的颓风。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敏敏在天上一定等他等得很苦了,他只想快些和她相聚,来世一定要赶在她未嫁之前娶了她,让她完完整整的只属于他一个。
他将敏敏的那幅画像点了烛火烧了,然后掏出怀中的碧玉箫,颤巍巍地吹起了与她相遇时的《梅花弄》,箫声断断续续,呜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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