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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不少,不多不少。”
赵疏阳喃喃重复了两遍,眼眶发红,神色愈发冰冷。
的确,像江收说的那样,他可以做个“聪明人”,体面地结束这个话题,让两人的关系退回江收所希望的安全界线内。
可在面对江收时,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不理智不冷静不谨慎。
所以他没有退开,而是贴的更近,一手用力攥住江收的手腕,另一只手的虎口卡住江收的下巴,迫使这人正视自己。
他无处着落的爱意在漆黑的眼瞳中酝酿着风暴,嗓音低而且沙哑:
“我做不到。”
“江收,我就是这么爱你,要怎么办才好?”
直白的话语让江收怔愣住,他心跳如鼓,血液急速流动,下意识地想避开赵疏阳的注视,可却被这人强迫着不能移开视线。
有太多人追求过他,也有太多人说过诸如“喜欢”和“爱”一类的词汇,但那都轻飘飘,从没有谁的爱像赵疏阳这么沉重。
而沉重的原因则是这份爱太诚挚了,这意味着江收不能也不愿像往常那样把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能随意玩弄,不能随心所欲。
这样的真心是要用真心去对待的。
两人在沉默中对视片刻,最后还是赵疏阳先叹了一口气,握着他的手腕轻轻蹭了蹭自己的脸颊,像渴望主人轻抚的犬类,“江收,你不需要很喜欢我。”
“只需要接受我这么喜欢你就可以。”
他说着,贴的更近,幽深的眼瞳一眨不眨望向江收,沉声发问,“你能吗?你敢吗?”
江收睫毛颤了颤,后悔自己刚刚碾灭了那支烟,否则他还可以用飘散的烟雾掩饰自己的神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所有细微的心绪变化都暴露在赵疏阳眼前。
安德鲁老师说的没错,他就是个胆小鬼,他总是冷漠地旁观,他乐于置身事外不踏入一步,好保证自己可以随时全身而退。
长久以来,江收早已经习惯了怎样用外物来维持一段体面、安全又稳定的关系。
爱是唯一陌生的变数,他不敢。
“赵疏阳,我……”
江收声音有些哑,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但不回答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赵疏阳只是看江收的眼神就明白了自己得到的是什么答案,他眼里执拗的光暗下去,最后定定看了江收一眼,起身穿衣服。
……这个话题结束了?
江收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觉得赵疏阳放弃这种可怕的念头很好,他们像最开始那样相处久很完美了,何必再掺杂些爱情进来。
他以为过了今晚,一切都还会回到最好的阶段,但让江收出乎意料的是,赵疏阳站在床边穿好衣服后打开了房门,门外走廊的光一下子照进来,打亮了赵疏阳的侧脸,明明还是冷峻具有压迫感的面容,但从某个角度看上去却脆弱又疲惫。
“江收,我去隔壁睡,晚安。”
江收看向他,心中忽然涌上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像是即将要失去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听赵疏阳垂眸沉声道:
“还有,我们…分开吧。”
“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赵疏阳握着门把手的骨节泛白,他心脏一坠一坠地发疼。
他甚至没有用“分手”两个字,因为他并不知道在江收所说的“玩玩”之中,他们的关系能否配得上一句分手。
江收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皱眉朝赵疏阳望过去,“你说什么?”
分开?
江收的心跳似乎都因为这两个字停滞了片刻,他干脆下床光脚走到赵疏阳面前,扯住赵疏阳的手腕,冷声问,“你认真的?”
赵疏阳没说话,只是低头用轻柔但不容推拒的力度把江收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良久才看了江收一眼,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
“祝你玩的开心,但我无法奉陪了。”
他还是喜欢江收,在此之前喜欢,在此之后也喜欢。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失去判断力,他会不理智到连江收的冷漠、无情和退缩一起喜欢。
心无法控制,赵疏阳能做的唯有克制,他只能提出分开。人都是贪婪的,他想和江收在一起,就无法接受自己在江收面前只是一个随时可能被换掉的情人。
更何况,他也不想让江收因为他的“束缚”而不开心,江收有渴望的自由,那他会亲手斩断爱筑成的锁链。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走廊的光挡在门板之外,整个房间重新沉入夜色。
江收面无表情地在门边光脚站了许久,才状似不在意地轻笑了一声,重新躺回床上,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自言自语,“分开就分开,无所谓。”
但他眼里的无措与茫然半分做不得假。
江收尽量想让自己显得洒脱一点,他以往从不为这种事烦心,但慌乱烦闷的心绪还是出卖了他。他现在不得不承认,曾经的游刃有余在遇到赵疏阳之后已经慢慢瓦解,一切都在脱离控制,陌生而手足无措。
烦乱和说不出来的酸涩压抑充斥着江收的心脏,像摇来晃去的汽水,想要爆发却找不到一个发泄点。他眼眶发热,鼻腔发酸,负气般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只觉得嗓子像吞了一大团棉花一样卡得生疼。
出口的话也不由自主带上了哭腔,“为什么分开?赵疏阳凭什么说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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