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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女的——漂亮的像是个女的。
他想。
只是心里想,未曾说出口,怕扶桑骂他,但是他觉得扶桑长的好看,比翁格格好看许多,顺眼。
从今天开始,他顶讨厌女的,一个府里的太太闹的他不得安宁,一个翁格格也是讨人嫌弃。
这两位都是漂亮而明艳极了的人,也让宋旸谷过早地知道,漂亮不漂亮跟人品没有一点关系,他对漂亮这个词儿从今以后特别免疫。
就是一张脸,他有,扶桑也有,鱼承恩也不丑。
“入端午时候,府里去八宝山庄子上避毒月,你一起去。”
扶桑不大想去,她想回倒簸萁胡同看看家里,“我想着——”
“有赏赐,派赏呢,给你家里也送一份儿,那边离着你家里也近,左右你还能回去住一晚上。”
多好的事儿,扶桑就是为了那一筐粽子,也得点头,“全听您安排的。”
宋旸谷看她把话咽下去,他就知道,这人呢,什么都可以,就是见钱眼开,好在他别的没有,钱多。
家底儿总是厚实的,他院子里派节礼,向来是出了名丰厚,大太太派府里的,他单独出一份儿,赏扶桑一筐粽子,一筐咸鸭蛋。
鱼承恩又从库房里面拿了好几盒香水,紧着宋旸谷挑,“您看看,什么味儿的都有,我不懂节气,主子您给配一个。”
鱼承恩笑眯眯地,他这人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盼着宋旸谷好,教他高兴,谁让他高兴了,他就愿意捧着谁,宋旸谷永远排他心里第一位。
宋旸谷什么都懂,什么香配五月呢,他还会试香,贵的东西他都懂行儿,“这一盒子,白苔。”
扶桑其实闻着挺想要那个栀子花的,但是白苔也好,因为宋旸谷点评说冷香,“清爽、干净,夏天用正好。”
她还能说什么?
她现在对宋旸谷有点崇拜,“您挑的一定好,我不懂。”
宋旸谷又拉着她说了一会儿香水,哪个暖香,哪个冷香,国人用的熏香是什么,国外喜欢用的什么香,他的知识是真的光,两位老爷请的老师们都没白请。
扶桑头回贴近宋旸谷的生活,才知道什么是含着金汤匙,“您用什么香?”
“三爷不用香水,衣服被褥都是熏香的。”鱼承恩眯着眼睛笑,这活儿他常干,喷的香水不持久,不大均匀,有时候太浓有时候太淡。
宋旸谷见她爱不释手,“都给你了,你拿家里玩儿去,只别一个劲往身上抹。”
“唉,我知道,东家您放心吧。”扶桑利索谢他行礼,捧着几个盒子都走了,里面十几瓶呢。
她一个也不舍得打开涂,除了什么宋旸谷说的那款白苔的,其余的都拿着家里给姑奶奶他用去吧,姑奶奶还没婆家呢。
马车满满当当的往黄桃斜街去,她现在成就感相当足,办好差事儿了,主子高兴,那可真的是太发达了,她现在打心眼里向着宋旸谷了。
大太太弃用大师傅,她往后也不能是大太太的人了,她认宋旸谷是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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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病了
车子停在门口, 她远远地看着几个孩子趴在院儿里看,这斜街外面几家是大杂院儿,里面有个独院儿是唱戏的艺术家, 还有一个是读书人家文先生的院儿, 还有荣师傅这样带着徒弟的人, 日子都还过得去。
这几个孩子,看的是那样的有烟火气, 扶桑拿粽子给他们吃,拿起来才想起来是生的,“等煮熟了, 来家里吃。”
她自己是吃过苦头的人,其实心疼小孩儿, 她也没大跟人玩过,看着孩子就稀罕,胆子大一点儿的, 是大杂院里拉车大力叔家的儿子,神气活现地, “我不去吃, 妈说了,那是太监屋子,不能去。”
说完他妈就跑出来, 拽着他耳朵,“瞎说什么呢, 你哪里来的话儿,教你爸爸知道了, 回来准保揍你一顿。”
对着扶桑不好意思, 走到跟前儿去, “您别心里去,这孩子我们少教了,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脏话儿,荣师傅我们知道,是个好人,跟我们一样,是个苦命人。”
当太监的,都是苦命人,多富贵的都教人看不起。
扶桑不在意这个,“没事儿,您就是当我面说了,我也不生气,这人啊健全不健全的,不在那一点儿事儿上,心地善良又有一身本事,又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就比什么都强,在我眼里啊,就是个君子,是个大丈夫。”
她甩开辫子,“来,您抬脚借一下道儿,我搬进去。”
大力媳妇儿精明又能干,帮着她搭把手,小荣在屋子里听见了小力□□,羞得不出来。
等着扶桑进屋子里,瞧他一眼,“听见了?”
小荣摸眼泪呢,“邻居们都笑话,背地里不知道说怎么样的难听,原先在府里,好歹有差事,大家都是办差的,谁也不能笑话谁。等着我不如去甘泉寺,那才是我们待着的地方。”
甘泉寺不大出名,最出名的就是收留了一些老太监,给他们一个屋头遮风挡雨的,像是开辟了一个不跟人接触的新世界,教这些人能有个地方养老送终,能不受别人的嘲笑讽刺,也教人心里向善,有个安稳处念经求佛。
小荣自备,觉得自己就是命不好,这辈子就是受罪,就是荣师傅,也是这样想的。
扶桑抱着他,扶着他的肩膀用自己肩膀头顶着,“你说的什么话儿,我刚说的你可听见了,师傅也听见了,别哭唧唧的,你是比别人少什么了没有?就那点事儿不算什么事儿,你只管过好你的日子。”
“远的不说,就近的,变法那会儿掉了多少脑袋,不过就是碗口大的疤,你这又不碍着什么事儿,人最不能自苦的。当太监怎么了?太监那也是一种职业,跟街面上的臭巡警、拉黄包车卖糖人的,都是找饭辙的人。”
小荣就是给孩子笑话抹不开脸去,扶桑两只手撑床边,脚丫子还来回晃荡,她一双大脚,“人活着看不出来,等死了才知道,留给大家伙儿是人性儿,是品格,说这人生前是个好人,是个善人,报纸上的讣告评论,也从不点评这些细枝末节。”
她觉得,这都是小事儿,生死之外,无大事。
荣师傅在房外听半天,忍不住推门进来,“说得好!”
“这才是我的好徒弟,我什么盐没吃过,什么饭碗没端过,咱们既然搬到民宅里面住了,咱们就活出个体面来,比别人还要脸面才是,给大家伙儿都瞧瞧,也给咱们太监争口气。”
前朝的时候,太监名声臭到家了,到如今也是没翻过身来,提起来就跟小鬼一样的,见不得人,外面的人都觉得是妖魔鬼怪还不吉利,谁都能踩一脚笑话几句,今儿起,这面子得撑住了。
“走,咱们煮粽子去,今晚煮出来,分给邻居们尝尝去,我明儿早上跟你一起去送,也算是咱们搬家招呼了。”
小荣烧火,扶桑在一边儿读洋文,叽里咕噜,小荣一会儿看看火,一会儿看看那书,一个也不认识,他不打扰扶桑。
煮到半夜,这粽子可真不好熟,一大锅得两个小时起,最后上面再放一层鸡蛋鸭蛋的,就着粽子煮出来的青水儿,连带着鸡蛋??x?都有一股子香味儿。
俩人夜里才睡起来,一早起来,便放在网兜里面,一兜子里面俩粽子俩咸鸭蛋,还有俩煮鸡蛋。
府里面的粽子,都比外面大的多,特意用来送礼用的,里面包着八宝蜜枣儿。
扶桑一个下去就见饱了,从胡同口第一家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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