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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间奇特的酒吧——正确来说是餐酒馆,名叫「来说故事吧」。
店内分了三区,一进门的左边灯光昏暗、摆设典雅,是顾客用餐区;右边的吧台将灯光都打在工作区上,吧台前那排高脚椅座位则同样昏暗。而最深处的位置十分宽敞,放置了古老的、稀有的、或最新的藏书,设有十张长沙发供客人坐下,因此这里又被称作「排老板故事馆」。
吧台总有个忙碌的身影,但他面se从容,手上摇杯、倒酒的手法华丽又jg准,厉害的是,除了调酒外他也很擅长做餐食。
这个人就是排老板。
我认识他有十五年了,从我还小时就见他一个人在店里忙来忙去??喔,对了,那时候这间店还叫做「排老板餐酒馆」。他调的每一杯酒我都喝过,我是他御用的试餐员,新研发的调酒和餐食绝对都曾经过我的味蕾把关。
我一直觉得他身上有神奇的力量。虽然我不相信什麽超能力、魔法之类的东西,但排老板真的不一样,在他身上发生的某些事太神秘了,我至今仍没想透为什麽。
不过由於这间店五年前开始的「特殊传统」,排老板正式雇用我作为店员,帮他做餐食、送餐,基本上调酒和「特殊传统食物」以外的事都由我包办了。
五年前排老板和我说,他经营这间店那麽久,听过不少客人的对话,他一直很想听听大家的故事。接着他在店里放了一个看板:
「来说故事吧!只要和老板说一个发生在你们身上的真实故事,就能换一杯免费的调酒或餐点。」
这本书,便是排老板写的,记录了各式各样的人与生物向他说的故事。
序章就替他写到这里。
排老板,说好帮你写序章就给我喝你私藏的秘密特调,馆内简介和个人补充我都有写到,你可别忘了!
还有!一定要在让我在每个故事结束时说几句话啊!
各位读者们好,容许我自我介绍几句。
我是排老板,经营这间餐酒馆将近三十年,兴趣是调饮料、做点小餐食和听故事。由於每天来说故事的客人都让我印象深刻,所以我决定将这些故事记录下来。
废话不多说,开始吧!
今天是一月一日,酒馆来了一只蓬松的绵羊。
牠用头顶开了门,走到吧台前四肢一瞪,跳到椅面上坐下——奇怪吧?牠竟然会用pgu坐在高脚椅上,我以为绵羊的「坐」都是四肢弯曲、腹部窝在草地上的,并且应该搭上温暖的风、蓝天白云和大树,而不是在一间酒馆。
这只绵羊抬头看着酒单,小耳朵动几下,用嘶哑的声音告诉我:「老板,我要一杯白se俄罗斯,但是我不吃r制品,谢谢。」
撇除那与纯正羊叫极为贴近的声线,牠说人语的发音很标准,彷佛已经这样说了不少话般熟练。
不过牠点的餐让我有点为难,白se俄罗斯总会加上一些鲜n油,不加的话就成了黑se俄罗斯,该怎麽上一杯白se俄罗斯、又符合牠的需求呢?
从杯架拿起一个漂亮的宽口玻璃杯,我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这只羊会不会拿杯子,万一拿起来就摔破了怎麽办?是不是该换个不会破的杯子?
看看绵羊先生,牠正专注地盯着我,暂且相信牠的奇特好了。
调酒讲求流利的动作和jg准调配,一个研究多年的调酒师,应该在碰到材料时就有手感,不需要量酒器,甚至不需要看杯子,闭着眼睛就知道酒嘴倒下去是什麽角度、此时此刻杯中已经倒了多少,该停了就立刻收手。
黑se俄罗斯的制法十分简单,基本款,伏特加、咖啡香甜酒,不用三十秒就能拿完材料做出成品,上酒。最後我加了白豆浆,来完成这杯不含r制品的白se俄罗斯。
我看着绵羊先生真的用两只前蹄夹住杯子,喝了一口放下。
「老板,你的酒喝起来真香,和我喝过的酒都不一样。总觉得有种??将全世界都装进杯子的感觉。」
这番话对我来说实在是极高的评价,我很高兴有人这麽认为。
「谢谢。」於是我开口,和牠说了第一句话。
这个时间还早,酒吧没什麽客人,不过牠仍x1引了不少目光。我看牠也早就习惯了,一点都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老板,我是来说故事的。」绵羊先生又喝了一口酒,脸上带着回味。接着带着一点忧愁,用嘶哑的嗓子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我本来是一只普通的绵羊,和世界上所有绵羊一样,只会咩咩叫,整天等待牧人放羊的时间出去吃草,还需要跟紧牧人,小心迷路。
我的牧人是个很ai羊群的好牧人,他格外关注我们,一切羊不能吃的东西他绝不让我们碰、任何可能让我们遭遇危险的地方,他也绝不让我们去。
本来啊,我们时机到了就会被剃毛,但是我最讨厌剃毛了,很丑,老板你明白吗?很丑,丑极了!大概就像??就像你们人不穿衣服、全身毛都剃光光一样,噢!我忘了你们就喜欢这样,我的牧人有个弟弟,总是和另一个人脱光光在草地上跳重复的舞、唱重复的歌,我就会看见好牧人拿着杖挥杆,大骂着把他们赶走,说他们不检点——本来我是听不懂人话的,不过现在我能明白。
看吧,人知道脱光光不检点,但是为什麽也让我们脱光光呢?
我很不高兴,就想到牧人在仓库里放了一些被称为「酒」的桶子,每次牧人都喝得很开心、很满足,却不和我们分享,我决定要找机会溜进去喝喝看。
但是他把我们看得太紧了,我只好趁放羊的时候,请另一只羊大哥掩护我,好让我溜走。
於是我总算喝到了所谓的「酒」,好怪、好难喝,老板,我第一次喝的时候真的是这样觉得。青草好吃多了,我嚼着嚼着都舍不得吞。
在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消失之後,我忍不住咩了一声,但是这个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所以我又咩了几声。听起来好像平时牧人学我们叫时发出的声音啊!我感觉很新奇,准备回去和我的羊大哥分享。
怎麽少一只羊!海莉,我的阿瑞呢?
老天,我竟然听见我的牧人这样喊!我竟然听得懂他在说什麽!
後来我开始模仿好牧人说话,模仿他做事,奇异的是我真的可以做到,就好像我是披着羊皮的人一样。
但是我的好牧人,门德凯勒十分害怕我,觉得我中邪了,从此把我赶出羊群。令我更害怕的是,我再也听不懂羊大哥说的话了,我只能听见牠一直咩。
「老板,你说可不可悲?这算不算一个悲剧故事?」阿瑞像人一样叹着气,真的非常人x化。「我本来觉得当人挺好,结果发现我再怎麽样也不会变成真正的人,吃草都觉得难吃了。」
看牠这样我真难过,虽然我一直静静听着,但希望牠感受到我很重视发生在牠身上的事。
「我好想变回普通的羊,然後去找我的羊大哥、去吃好吃的青草,每天悠闲的散步、安心的睡觉。」阿瑞喝了一口酒,桌上的白se俄罗斯只剩下一半。
牠不吃r制品就是因为还把自己当成一只羊吧?我想。
我向阿瑞要了牠身上的一撮毛,重新做一杯白se俄罗斯。不过这次我不加鲜n油、也不加豆浆,我把那撮羊毛放了进去搅拌。
能在这里和牠相遇实在奇妙,在今晚过後,我相信牠不会回来这里了,这里将是我和牠的最後一次见面。
我把全新的调酒摆到牠面前。「别把自己的毛喝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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