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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里。”
村长敢让李富国就这么带着人去自己家,唐珵就猜到念念平常可能不在屋子住着,或者只要家里没人她就会被藏在哪里。
“我去的时候发现地窖的盖子没有盖好,你想想李富国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地窖里能有存货?里边没东西他没事打开地窖干什么,说明念念被藏进去了。”
他上次还见过念念来村长家,人身自由肯定是没有被完全限制,那就有机会见到她。
“和李富国聊什么了?”
陈浩想到这个脸色有点不太耐烦,“能聊什么,拉着我说他们家这里穷那里穷,想着法的让咱们多资助他点,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照片给我看看。”
陈浩把手机递给唐珵,唐珵翻了几张,陈浩拍得细致屋里屋外拍了个遍,李富国家里的条件的确相当贫寒,那种穷迫感甚至和这个世纪违和,其实整个村子都是入目的贫瘠,可他们竟然在两年前就已经摘掉了贫困村的帽子。
唐珵反反复复地看才发现一个问题,“他们家没有水龙头?”
“嗯,跟我抱怨过了,说村长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家里面除了能避寒其余什么也没有,连水管都没给他们接,每天只能去村长家里接两桶水。”
李富国当然懒得干这担水的重活,村长他们也不可能善心到每天把水给他们送过去,那这挑水的事儿自然地落到了念念头上。
想起她那将近七个月大的肚子,唐珵皱起了眉头。
“今天晚上我睡在外面。”
“啊?这不太好吧?”
唐珵顿了顿,看了眼陈浩的床,“你放心我不睡你床上,我在椅子上坐一晚,念念今晚有可能会来。”
陈浩犹豫了一下,当然不是他嫌弃唐珵,只是一看唐珵这人平常就爱穷讲究,“你就在里边睡吧,我听到动静了叫你。”
“不用,等你听到动静就晚了。”唐珵拍了拍电暖器,“冷的话开着点,睡前记得关了。”
唐珵把今天的记录写完照例给宋瑜发了一份,宋瑜没回他的消息,似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或者是没兴趣点开,总之真成了唐珵把宋瑜这里当成独角戏的留言板。
为了试探一下宋瑜,唐珵今天在结尾特意写了一句,“李富国家里的地窖大概率是念念的藏身处,唯一能和念念接触的机会只有在这里,调研快要进入尾声再见不到念念留在村子里会被人怀疑,我打算今晚翻墙进去。”
隔壁村长的灯熄灭不久唐珵把灯也关掉,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到了深夜隔壁睡熟以后再出门。
唐珵坐着的角度抬头刚好能看到月亮,泛着泠泠的白光,在唐珵眼里毫无美感甚至有种说不上来的憎恶,它在最高处应当看得到这人间百态,丑恶与美好,虚假和真相,看着人类千百年的在这儿争凶斗恶,做着个最无能为力的看客。
记者何尝不是如此呢,做了这么多年的看客又有哪次真的能干涉到世间的善恶,付陈规的冥婚报道出来以后恶俗并没有随之消失,不过由明转暗,黑色的产业链不断,与冥婚相关的案件这些年依然发生了上百起。
当年的疫苗报道出来后,调查记者被三度辞退,过了没几年首都之下就又出现了柏瑞这样的公司胆大无惧地重走旧路,但中国已经很难出现甘愿职业生涯中断的第二个调查记者,去揭露疫苗问题,为民请命。
当然总有人的良心不会因为这个而丢掉,也总有人的良心不断弄丢最后也捡不回来。
黑暗中,手机的屏幕突然亮起来,唐珵垂下头双手已经攒出汗,看着屏幕上弹出的头像,唐珵先是怔愣了几秒,而后一阵从心底涌上来的兴奋刺激得他手抖。
唐珵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手机的震动仍旧不断,有种唐珵不接对面不罢休的劲头。
刚按了接听键,对面就传来声音,“唐珵。”
声音听上去很冷静,但只要仔细听就听得出来那是刻意压制过后的镇静,没等到唐珵的声音,对面的人终于忍不住,“说话!”
唐珵微微抬了抬头,刚才的那轮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一半,但仍旧照得仰头的人一身清明,“在呢,宋瑜。”
宋瑜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在手机两端都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是唐珵久违的温和,“你那里安全吗?”
唐珵低声笑了起来,笑过以后感觉胸膛里空荡荡的,以前从来没觉得这处这么空虚过,“能给我个地址吗,我想回北京以后找你。”
唐珵的声音在夜里变得温软,少了白日里伪装出来的假随和,多了许多独属于自己说话的语调,细微带些缠绵,一字一句变得特别蛊惑人心。
宋瑜顿了顿,沉声避开唐珵的问题,“先说正事,我联系过警察局的朋友,他说你们那边的情况最好报警,你不要自己一个人犯险”
“你现在住哪儿呢宋瑜?”唐珵缓缓打断宋瑜的话,让对面的人愣了几秒他才接着说道,“我真的太想知道了,先告诉了我,咱们再聊正事行吗?”
唐珵的这些话太耳熟了,他记得清楚七八年前唐珵也是这么一通电话,然后让自己在北京等了一年又一年。
曾经日夜等待的景象忽然钻进宋瑜的心里,到此刻都能想起当时靠着唐珵说回来找他这几个字,捻灭希望又逼着自己重新点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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