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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铃,叹铃,听着就是叹气连连,让人高兴不起来。
而我天生药罐又是女孩,这次取名风波直接加深了家里人对我的不满。
往后时不时就要拿这名字来说事,连我自己都有些反感自己的名字。
哪里好了?听着就很惨的样子。
我脱口而出心里话,连语气都透着嫌恶。
似是没想到我这么说,她很快抬眸看我。
过一秒,两秒,第三秒,她笑了。
不得不承认,她笑起来让人特别舒服,如沐春风。
怎么会。她摇头,并不赞同我的话。
铃铛叹,清晰悦耳,振聋发聩。很衬你。
从未有过的解读。
黛绿旗袍
一只手晃到我眼前,柳梦的脸在指缝间中忽隐忽现,她凑近看我,眼里有好奇。
眼睛真好看,像藏着秋水。
怎么又愣住了,是我说得不对?
我没说是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其实我应该说,在柳梦之前,没有人会如此认真解读这个名字。
那正好,我是第一个。
起了阵清风,不时有花瓣被吹落,落到了她肩膀上,柳梦低头去看时,脸上的笑还没散去,嘴角微微扬起。
她居然会为这种事,为一个名字而高兴,我不太理解,尤其她那样舒朗的笑,好比儿时跳格子游戏得了第一名,有种孩子气般的满足感。
三两朵紫花瓣落在肩上,她抬起手,轻轻扫去。
我这才发现她手受伤了,腕骨侧边有硬币大小的淤青。
你受伤了。
她循声去看,眉头的微蹙稍纵即逝,晃晃那手活动手腕,不甚在意,小事。
我看着那伤放在她身上,像一副美好的画突然溅上几滴墨,多了瑕疵。
这怎么行,我让她等我。
说着,便转身去床头柜子里翻找到了红花油,我当时冒出的唯一想法,就是拿药给她涂。
哪想到,等我再回身时,柳梦已经从窗边移到窗中心,一小臂搭在窗框边,而那只受伤的手则是越过窗,自然伸向我。
她轻松自如,我真没见过这么一个连委婉推拒都没有的人。
此刻的她笑容浅,沐浴在暖春的阳光里。
光从一面过来,绿旗袍并不是光面的,也许还带有些许蕾丝的纹理,复古暗调的色彩不算抢眼,也不会反光。阳光镀上的金边给她此刻的沉敛温静加了亮。
在那一刻我确信这样的画面会长久留存在我心里。
因为我移不开眼。
笑容变深,余光中那抹暖白在冲我晃。
她反而回应我的注视,用那仿佛含秋水的眼睛望我。
分明知道我为什么没了动作,语气却无辜又无知。
不是要给我药吗,怎么不过来?
这话终于让我启动脚步。
我上前两步,把药油递给她,她的手却不动,说:这个怎么用,我没用过。
我心存疑,这有何难,药油涂上揉一揉不就好了吗?三岁小孩都会做的事。
我不得不再次看向她,以确认这话是否存在真实性。然而她表情始终平平,平静地将上身稍稍探进窗内,平静地对上我的视线,平静地看着我说:帮人帮到底,不介意帮我敷一敷吧?
不高的音量竟显出点沙哑,像戏剧里抒情桥段如怨如泣的低语。
最终感性战胜理性。
也行吧,反正对我来说不是多难的事。
话虽如此,我仍旧暗暗深呼吸两下。
手心里的汗能说明面对柳梦我的确紧张。就目前而言,她骨子里透出的自然随性和我谨小慎微形成鲜明对比,我怕自己无法做好涂药这事,惹她笑我。
踌躇着,正欲伸手去握她停在半空的手,未料想她先我一秒做出反应,那手突然探过来,挤开我微蜷的四指,去贴我手心。
歪头看我,狡黠一笑,谢谢。
琥珀与物
她的皮肤很细腻,儿时摸过妈妈梳妆柜里的胭脂,也像这样滑。
橙红色的药油倾倒出来,流向洁白的肌肤,让我恍惚想到那些亿万年前树脂流向停留在某处的昆虫,植物,或者水滴。它们被困住,被封存,无法逃离。
我想以我此刻的心境也是如此,容不得我愿不愿,她就这么突然出现,然后像刚才那样,自然将手挤到我手心里。
柳梦就是那困住我的琥珀。
即便如此,我似乎也没什么怨言。她的一举一动只让我产生诸多好奇。
所以我问,哪儿来的伤?
一个难缠的客人,动手动脚的,我嫌烦,和他打了一架。这不,挥手甩巴掌后劲大了,手腕磕到了桌角。
说得云淡风轻。
我忍不住抬头看她什么表情。
你不信?她有些好笑。
不作丝毫掩饰,有什么答什么,不知该说是信任我,还是该说她一向如此。
不是,我只是听着稀奇。
我继续低头给她按揉。按奶奶说过的,跌打散瘀,得揉到皮肤发热才有效。
略带辛辣刺激的药油弥漫在我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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