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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话一出口,面前两人齐齐顿住。
君卿诧异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含糊地哼唧:“就是有件事吧,之前跟苏家有关,现在也跟护国寺有关……”
“苏家?”君卿愣了一下,目光闪烁着瞟向一旁,低声,“苏家怎么了?”边上二公子留意到他的反应,微微眯起眼,朝我看过来。
我顿一顿,嘿然一笑:“也没怎么,就是……没了。”
君卿讶然:“什么?”
于是将苏家的变故长话短说一通,又把从无常和了懿方丈那里听来的话粉饰一番告诉他。面前两人听着听着,神情越来越严肃,许久,君卿怅然地叹口气:“竟是如此,罪过,罪过啊……”
一旁二公子把玩着手中白瓷茶盏,嘴角微微牵起,眼睛看着窗外,神情却有一丝高深莫测:“虽说朝堂与江湖历来心照不宣互不干扰,但护国寺乃我朝第一大寺,关系着一国的脸面,岂能随意收容一个江湖败类?”话到最后嗤笑一声,懒洋洋道,“这可绝对不行。”
我的眼睛亮了亮,期待地看他:“是吧?我也这么觉着!”
他蓦地一顿,缓缓看向我,眯着眼端详我片刻,饶有深意道:“我怎么觉得,花花姑娘有些图谋不轨?”
我干笑一声,正色道:“怎么能说不轨呢,我们这不是正要将事情拉回正轨么?”顿了顿,煞有介事地沉吟,“而且啊,护国寺多年前就已经收了一个败类了,此人曾是我教长老,名叫无常,叛教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拜了了懿方丈为师,苏剑知算来还得往后排。”
二公子眉头一蹙。
我端详他的脸色,悠悠补上一句:“不知这些年护国寺都收了多少此等败类,一朝大寺,一国脸面,可别最后成了一窝蛇鼠。”
君卿一脸忧虑:“万万不能这样,佛门重地,岂能藏污纳垢,” 又迟疑道,“可是我同了懿方丈也只见过两回面,算不得熟,倒是我师父同他较为相熟些,若是看在师父的情面上,方丈他或许也能听得进我一两声劝吧……”但语气分明是不确定。
我摆摆手:“那还是算了,我瞧这方丈心眼忒多,免得他又疑心于你,”说着拿过茶壶给他们二人添茶,扬脸一笑,“也不是没有法子,至多不过江湖事江湖了,只是劳烦二位在方丈寿辰那天帮我拖住他一两个时辰,旁的我自会解决。”
君卿想了想,点头:“好,这倒不难。”
沉默了会儿,对面的二公子忽地冷笑一声,我和君卿扭头看他,他却勾唇瞧着君卿,眼神意味不明,语气却是温和:“阿卿说得对,佛门重地,岂能藏污纳垢。”一字一句,又轻又缓。
我一愣,听出他的弦外音,这是要主动帮忙的意思?那可就太好了,毕竟要吓跑一只百年老狐,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引来一只老虎。
正喜滋滋瞅着眼前的老虎,却见他仍一脸淡笑望着君卿,我愣了愣,牙根儿一颤,脑中默默闪过四个字——羊入虎口。
天色渐暗,最后一丝余晖从窗前溜走,临街商铺陆续点起了灯,该吃晚饭了。
由于这天吃晚饭的人增加了一倍, 圆圆又坚持亲自下厨给她的魏姐姐接风,虽然也不知道这算是哪门子接风,但有这么个噱头她就会多做几盘好菜,于是巧合不巧合下来,成就了一桌前所未见的接风宴。
一干人坐在饭桌前,各自打过招呼行过礼,尽管在身份问题上大家都有些含糊其辞,但在座的到底都是聪明人,彼此心领神会不言自明,气氛倒也还过得去,没有原地起阵仗。
期间我仔细观察二师叔的脸色,与她干瞪眼几回,也看不出来她究竟同师姐说了什么,再反观身旁的师姐,那更是一个大河蚌,严丝合缝啥都窥不到,许是我探究的目光过于频繁,她勾一把我的下巴,扬眉道:“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饭?”说完往我碗里搁了一块豆腐,“快吃。”
我默默吃掉豆腐,扭头和小白互通那晚的有无。
说来也是巧,那晚无常随了懿方丈离去后便独自前往东边的寝院,半路上与从房顶落下的小白打了个照面,许是过于猝不及防以及难以置信,两人面对面呆住,还没来得及反应到底是动嘴还是动手,我这头就出了意外,于是小白便趁乱离开了。
这是小白陈述的经过,我并未询问细节,他有没有隐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出那个人,的确是他的祖父。
这天晚上,一道迅疾的白影划过洛阳城上空,往雪域山庄而去。雪鸮的腿上绑了一封信,是我给四位长老的密信,命他们即刻动身赶来洛阳,末尾淡淡一行字:叛我教者,虽远必诛。
而同一时间,东城花街楼馆里,一干人已喝得七荤八素互称兄弟,我和师姐悄悄离开时,见君卿正指着易容成虬髯客的徐蔷薇酒意迷蒙地问:“这位公子……不对,姑娘?你方才还是姑娘的声音,怎么这会儿又成了男子的声音?”
跑来凑热闹的江胡拎着酒瓶,东倒西歪振振有词:“君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古书上有载,有种人叫做阴阳同体……”
我吸一口气,浑身抖了抖,催师姐快走。
歌馆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个门头不显的酒馆,但这个酒馆其实不是酒馆,准确地说,是个酿酒的馆,外头看着不咋样,走进去却别有洞天,后院还有个隐蔽的地下仓房,师姐所说的三处可疑之地,这里就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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