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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部那群人本来想宣传‘重工’,我没让。”明月锋满意地打量四套时装,“我理解的‘重工’是繁复多变的纹饰,密不透风的布局,这套衣服纹样详略得当,留白居多,不适合用‘重工’一词。”
“g的审美真是上帝的礼物。”darlene赞美道,她看着四位模特光裸的脖颈和手腕,摸摸下巴,“既然彩排,就穿齐整些。”她指挥员工拿来相搭配的四套首饰,亲手戴在模特身上,有纯然的金银制品,也有温润的玉石镶嵌,与服饰浑然一体,相得益彰。
明月锋看着t台上器宇轩昂的模特们,信心十足地说:“这将是雾哀的又一里程碑。”
第二天的秀展大获成功,摄影师们端着长短不一的镜头,拍摄聚光灯下高傲的模特和她们身上价值不菲的华贵服饰。明月锋仰头望向t台上昂首挺胸、婀娜姿态的模特们,他面无表情地坐着,不见骄傲兴奋,视线平淡,眼尾泄出几分疲倦。
印寒坐在他身边,压低声音询问:“不高兴吗?”
“有点累。”明月锋说。
“结束后,一起去公园散步吗?”印寒问。
“好。”明月锋应下。
忽高忽低的情绪宛如潮水涌动,不受明月锋控制,幸好有印寒陪伴,嘘寒问暖,百般体贴。走在公园的池塘边,蜿蜒的石子路深入树林,明月锋睫毛低垂,思绪不由得拐去奇妙的地方。假如印寒不是楚悠和印诚久的儿子,单单冲这份诚挚的心意,明月锋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印寒的追求,发展成恋人关系。但若他们两人不曾一同长大,两小无猜,明月锋又怎会慷慨大方地向印寒敞开心扉?
这是一个打了死结的悖论。
印寒说:“赖祥云想把你赶出雾哀。”
“我知道。”明月锋说,“之前我在欧洲打造名气,雾哀的业务离不开我,他尚且能忍。我回国,意味着跟他抢夺控制权,他自然不愿意。”
“我如果是赖祥云,也会想方设法地把讨厌的大老板赶出去。”明月锋说,“就是不知道他准备拿什么手段对付我。”
明月锋很快就会知道赖祥云的手段,在他落地北京首都机场的半小时后,翻云公关的电话打了进来。
“明老板,好久不见,我是邢泱。”电话那头的男声比起当初的小实习生,成长得沉稳可靠,他语速极快,开门见山,“我向您汇报一下这两天发生的舆论事件。米兰初冬秀前一天下午,三个橙子女装发布冬季新品打样图及预定链接,设计图与雾哀初冬秀的四套时装一模一样。”
“现在微博热搜雾哀抄袭三个橙子话题空降第七名。”邢泱说,“相似抄袭话题共十三个,显然有水军团队背后运作。”
“三个橙子怎么说?”明月锋问。
“他们咬死了原创设计,要求雾哀道歉。”邢泱说,“您打算反击还是?”
“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想。”明月锋说。
“好的,您忙。”邢泱挂断电话。
明月锋将手机揣进口袋,心脏“砰砰砰”地跳动,骤然升起的烦躁焦虑使他不得不攥紧拳头,平复呼吸。印寒偏头,见明月锋嘴唇抿得泛白,小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雾哀被告抄袭。”明月锋说,这四份图纸是他在近八十份设计中精挑细选,压着设计师多日打磨得来的,绝不可能抄袭,至于三个橙子怎么得到的图纸——明月锋掏出手机,拨出号码,“喂您好,我要报警。”
警察的办案速度远低于舆论发酵速度,待警方正式立案调查,雾哀媒体账号下汇聚了乌央乌央的声讨评论,早早给这个年轻的女装品牌定了罪。赖祥云假意安抚,一边用官方账号发布秀场视频,怼网友是非不分,一边买通稿,暗示明月锋全权负责设计稿和秀场布置,不由分说地扣黑锅。三个橙子女装更是极尽委屈地表演,指责雾哀大品牌欺负小透明,将他们的设计图原封不动地偷去米兰秀场,丢脸丢出国。
期间一小撮网友质疑三个橙子为何在初冬秀前一天发布打样,是否有碰瓷之嫌,抑或材质高下立见,雾哀的剪裁和工艺更高级之类的,都被愤怒的舆论浪潮一把拍下,消失不见。
“你们可以拿出更多证据,比如设计过程稿、打样过程稿。”邢泱出主意,“三个橙子是偷的图纸,肯定拿不出这些东西。”
“谢谢,稿子都放在公司了,我明天去找找。”明月锋说,“时间不早了,邢先生,早点睡。”
“明老板,别担心。”邢泱语气强横,“有我在,就算你真是抄袭的,我也能把舆论扳回来。”
明月锋被邢泱绝对的自信逗笑,他说:“那就麻烦学弟了。”
今夜好梦
印寒炖了两个雪梨,用汤勺舀进碗里,敲敲明月锋的门。
“进。”明月锋靠在床头玩手机,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但他就是止不住翻阅热搜新闻的手。
“给。”印寒递给明月锋一碗梨汤,目光扫过对方手机屏幕里的微博页面,说,“别看了。”
“嗯。”明月锋盘腿坐起来,端起瓷碗,一勺勺往嘴巴里填甜滋滋的梨肉。蜂蜜和枸杞熬煮的一整个圆梨,用勺子边缘轻易挖下一块,软糯清甜,口感极佳,明月锋烦躁的心绪逐渐平缓,他说:“这件事过去之后,我想把雾哀卖掉。”
“休息一阵子也好。”印寒坐在明月锋身边,低头吃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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