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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嘉一下子就笑了,她看着远处江上翻滚的黑暗,很轻道,“我不愿意。”
“什么?”
“我说,我不玩了,徐总你自己玩吧。”向嘉挂断电话拉黑徐宁,她把存稿箱里那条放了很久的全部聊天记录发了出去。
微博跳出发送成功字样,她用尽全部力气扬手把手机从二楼甩了出去。
外面电闪雷鸣,江水涛涛,甩出去的手机连回音都没有,便消失在黑暗里。
她迎着江风深吸一口气,退了两步,转身走回房间取了睡衣走进浴室。
向嘉大学学的服装设计,那时候心高气傲,一心想创立属于自己的品牌。她也确实那么做了,但做出来跟卖出去是两个概念,她的衣服无人问津。
短视频时代来了,向嘉也进入了这一行业,她本来不温不火地做着几十万粉丝的视频号,卖着自己的品牌衣服。
后来,她认识了做传媒的徐宁。徐宁一开始对她的服装品牌表现出很大的热情,他说会帮向嘉做大她的品牌。
待她入了局,徐宁转变嘴脸,只想把向嘉往直播的风口浪尖上推。普通创业人设不火是吧?那就夸大人设,搞噱头。
天才服装设计师白富美,怎么夸张怎么来。租豪车租豪宅,与其他‘网红’抱团互相吹捧。
虚幻的美丽,人人向往。
向嘉做了三年内容短视频也才几十万粉丝,而这个虚假人设,让她在一年时间拥有了五百万粉。最火的时候,她上过热搜。
海市蜃楼,总有一天会倒塌。
时间越久,向嘉越想退,她没办法用这种虚假的东西去理直气壮的装饰自己,那不是真正的她。她从一开始要的就是她做的衣服有人穿,仅此而已。
可徐宁野心勃勃,他想要的更多。他不退,也不允许向嘉退,他把向嘉送到了秦朗的酒桌上。
秦朗这个人怎么说呢,如果他爹妈没钱,他早被打死八百回了。浪荡花心,随意玩弄女人,不把人当人。
可惜,他有一对好爹妈。他拥有金钱地位,一众慕富粉丝,拥护着他的话语权,他可以随意支配着小主播的命运。
向嘉拒绝继续他的追求后,便被威胁了,网上开始出现她的黑料,她的海市蜃楼要崩塌了。最后一次,秦朗说只是见个面吃个饭就放过她。
向嘉抱着侥幸去了,那天秦朗的别墅里天罗地网就等着她。她意识到不对立刻想办法逃出,那时候她还抱着侥幸,以为自己能下赌桌,她没有第一时间报警。
第二天,她衣衫不整离开秦朗家的视频上了热搜,秦朗指责她道德败坏,为了前途爬床,说她不知廉耻毫无底线。他义正言辞,占据道德制高点,仿佛贞洁烈男。
与此同时,无数主播跳出来爆料拉踩向嘉。
黄谣是毁掉一个女生最好用的武器。
如果有人反驳,那就再加上一个贪财的罪名。
向嘉报警了,请求调监控,她澄清的声音被谩骂淹没,她被踩到了泥里。
徐宁和秦朗是站在一起的,他们一起给向嘉设了一个局,他们最后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跟秦朗道歉,主动送上自己,继续和徐宁合作,徐宁会联合秦朗方发声明洗白向嘉,让她‘干净’回来。二是,向嘉拒绝,她被毁掉,全网消失。
徐宁笃定她会低头,毕竟向嘉奋斗了这么多年,她与梦想一步之遥。
向嘉选了三:鱼死网破。
洗完澡后向嘉的意识便模糊了,她没有吹头发直接上床卷了被子便陷入了睡眠。
她做梦了,梦到了小时候,她生病了外婆背着她去县城看病。
电闪雷鸣的夜,雨下的很大,山路湿滑,她趴在外婆的背上摇摇晃晃。大概是发烧了,她很难受,头疼胃里翻江倒海痉挛着疼,她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外婆的脖子,试图汲取一点温暖。
“阿婆~”向嘉呢喃出声那一瞬间,她清醒了,随即胃里翻涌着直扑嗓子眼,她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奔向了洗手间,吐的昏天暗地。
天已经亮了,外面淅淅沥沥的水声,猫在屋檐下喵了一声,踩的瓦片一阵儿作响。
左下腹纠结着疼,疼的向嘉直不起腰,她怀疑是肠胃炎发作了。
勉强扶着墙走到洗手台处洗了一把脸,镜子里的自己湿漉漉的苍白,嘴唇没有一点颜色。
外面露台门没关,江风卷进了门,吹动着窗帘,带来了寒意。
向嘉拿了套衣服走过去关门拉窗帘,手上一顿,昨晚她把什么扔出去了?
向嘉,人称两瓶倒,两瓶以后就开始耍酒疯。
她几乎是扑到露台栏杆上,天地之间一片暗沉,雾很重笼罩着山水。露台下一米远的地方就是溧江,风卷起水浪重重拍击着江边高高的岩石,溅起水花。
手机呢?
朦胧的记忆渐渐清晰,她破罐子破摔地把所有信息都发到了网上,站在风雨缥缈的露台把手机扔到了江里。向嘉抱着侥幸回房间换上衣服取了个口罩戴上,拉开门顺着楼梯下楼。
肠胃绞着疼,短短一段路她走的眼前发黑,呼吸急促。在一楼院子里她撞到了阿乌的奶奶,来不及跟打招呼,直奔江边。
细雨浇在脸上冰凉一片,向嘉脚上还穿着客栈的拖鞋,一步三滑冲到了江边。湿漉漉的青石板江堤一眼看到头,空无一物。
江堤下便是滔滔江水,幽蓝一片,深不见底。
现代文明没有手机能生存吗?
向嘉犹不死心,她走到江堤边缘往下看,也许会挂在什么地方。
奶奶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浓重的方言,向嘉囫囵理解了大概意思。
“乖乖,不要去江边,会掉下去。”
向嘉回头看到瘦小的奶奶小跑过来,满脸担忧。她抿了下唇,心脏隐隐疼了下,她转身拦住了往江边去的奶奶,说道,“没事。”
“乖乖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还是累到了? ”奶奶拉住了向嘉的手,牵着她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试图脱自己的衣服,“让你多穿点衣服,每次都穿那么少,我把衣服脱给你。”
奶奶粗糙的手心贴着向嘉的手背,茧子刺的她皮肤有些疼,她恍惚了一下才回神,连忙按住奶奶的手,“奶奶,我不冷……”
话刚出口,身上发冷,胃里又翻涌出来一阵儿恶心,怕吐到奶奶身上她抽出手快步往院子里走,“洗手间在什么地方?”
“乖乖怎么了?”奶奶连忙去打开了一楼洗手间的门,满脸焦急,“你不舒服?你怎么吐了?”
向嘉来不及说话,关上门摘掉口罩便扶着墙吐了出来。
昨天没吃东西,吐的全是胆汁苦水。她耳朵嗡鸣头晕脑胀,扶着墙冲水缓和的空隙里听到外面奶奶急迫的带着哭腔的说话声。
“乖乖生病了,乖乖在吐。”
“奶奶你先别急,慢慢说。”男人声音响在门外,带着没睡醒的惺忪,微微的沙哑,“是阿乌生病了吗?她在哪里?”
隔壁酒吧老板?
向嘉拉开洗手间门正面跟林清和对上视线,他大约是被人直接从被窝里拉出来,头发还凌乱着。身上套着宽大的黑色兜头连帽衫,牛仔裤勾勒出笔直的长腿,脚下白色运动鞋鞋带都没来得及系。
“乖乖。”奶奶松开了紧拽着林清和的手,小跑到向嘉面前,“你是不是肚子疼?让你叔叔带你去县医院打一针。”
向嘉忍疼抬眼看到对面竖着一根呆毛,挑着眉的俊美年轻酒吧老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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