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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岑闻言,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晏谙还守在那里!
“爹!”
“知道了!过去看过去看,我过去了有什么用吗?我是能做得了谁的主!”话虽这么说,故远林还是勤勤恳恳地朝着安置处去了,故岑也连忙起身跟着。
西北方向的那处高地上,几乎所有被转移到这里的人都从帐篷里出来了,晏谙正与他们僵持着。
“雨已经停了三天了,究竟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去!”一个三角眼的中年男子叫喊着。
“本王已经说过了,只要洹河水退,本王即刻放你们回家。”
“水涨了那么高,没有半个月根本退不下去,难道要我们在这里待上半个月吗?”人群中的另一个人喊道。
“半个月过去,家里养的鸡鸭岂不全都要饿死了?”
“还有田里的庄稼,现在回去开渠排水,说不定还能活几成,再泡下去,今年就真的要颗粒无收了!”
“是啊是啊!”
故远林到时,只见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只觉头皮发麻,事情比他想得还要棘手。
“衡王殿下,”张顺背着年迈的父亲,“您救过我们父子的命,我打心底里敬重您,可是雨停了,已经不会再有危险了,就让我们回去罢!”
“殿下,”石头爷爷从人群中走出来,“您帮了我们许多,老头子我感激不尽。但我们回去还得过日子,得吃饭,您断了大伙的生计,让大家伙怎么活?”
晏谙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哥哥,”那晚哭闹的小女孩扯了扯石头的衣角,怯怯地问道,“天已经晴了,我们为什么还不可以回家?”
“我也不知道。”石头摇着头说。
“你睡的是软榻锦衾,我们睡的是什么地方?”有人吼着。
“这破地方临时应急,我们忍了,可现在分明已经没事了,凭什么还让我们睡在这里?”
“这已经不能住人了!”
“皇族就是这么欺压百姓的吗?!”还是那个三角眼。
“你们!”故岑想要理论,被故远林拦住了。而晏谙则听着他们的指责,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百姓们见晏谙不敢回话,愈发觉得自己占理,嚷嚷着“放我们离开、我们要回家”,竟是要冲出去。
晏谙立刻下令:“拦住他们!”
守卫们用刀鞘作拦,记得晏谙反复叮嘱过他们,万万不可伤人。没想到即便如此,依旧有人叫嚷:“杀人啦!衡王杀人啦!”
故远林眼睁睁看着场面失控,急得团团转,扯着嗓子喊道:“大家不要乱!听我说……”
可声音淹没在人群中,没有人听他说。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那人穿着官袍,但百姓们都不认得他。
但晏谙和故岑认得。晏谙的眸光沉了沉,是吴进,他怎么会来?
吴进一路风尘仆仆,到了县令府却没有人出来接应,一问才知人都在这里,这场景,竟是比他预想的还要热闹。
“本官是洹州府的同知,”吴进报明身份,冷冷地扫视在场的百姓,“你们在干什么?如此阵仗,是要造反吗?”
“同知大人为我们做主啊!”那三角眼见状立刻替自己申辩道,“大雨已停,衡王却硬将我们扣押在此,蛮横不讲道理,望大人替我们主持公道!”
“同知大人明鉴,”故远林见势不好,连忙上前解释,“只不过是起了一点小小的摩擦和矛盾,既无扣留,也全无造反之意……”他虽气着晏谙,但为着故岑也不想他落个扣押百姓的罪名。
吴进抬手,止住了故远林还没说完的话,皮笑肉不笑的冲故远林露出一点笑意。故远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退到一边。
吴进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办事不周,本官还不曾顾得上治你的罪。
“公然违逆衡王和县令,”吴进看向说话的男子,“来人啊,把他给我拖下去,杖五十!”
三角眼大抵没想到吴进根本不是来为他们主持公道的,甚至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他责打一通。他看着来拖他去施刑的官兵逐渐靠近,慌张跪地磕头,连声哀求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故远林赶紧替他求情:“原也不是什么重大罪名,同知何至于动这么大的怒……”
“这刁民忤逆殿下,满口污言秽语荒诞不堪,这还不够吗?故县令仁慈宽厚管教不了百姓,本官便替你做这个恶人,否则宁涧县动乱不安,烦恼的还是府尹大人。”吴进觑了一眼还在挣扎的男子,“还不快把他拖下去。”
故远林一时语塞,吴进将他的话堵死了,他就是想把人保下来也没办法。
这男子是喊话喊得最凶的那个,故岑方才看得清清楚楚,场面的失控跟他脱不了干系,晏谙有所顾虑不能轻易动手,吴进的处罚虽有些过了,却也很是解气。然而在吴进对故远林说完那番话之后,故岑猛然发觉出不对来!
“大人且慢。”晏谙终于开了口,这阵仗他就是不想开口也不行了。
“本王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保全宁涧县的百姓,同知初来乍到,尚不了解事情的始末,如此决断不仅容易惹人非议,也与本王的初衷背道而驰,还望同知三思。”
“殿下,”吴进眼神不豫,偏偏嘴角又带着奉上的虚假笑意,看得人很不舒服,“下官可是在帮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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