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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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城外，铺天盖地都是人。

二十多万人，有序的开始排队。

最前方的高台上，站着天女娘娘，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绿枝，十分圣洁慈悲的模样。

台下，有至少百来个大水缸，每个水缸边上站着好几个侍卫，为排队的老百姓发放甘露，一人一碗，当场喝下，即便如此，面前的队伍也看不到尽头。

京城之中的老百姓出不来。

但京城郊外的小城，以及附近无数村庄的老百姓，听说消息后，全都蜂拥而至。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没有喝上甘露水的人渐渐烦躁起来。

这时，成王由人簇拥着走到了队伍后方，对着那些还没来得及喝甘露的老百姓大声道：“各位不必心急，甘露水乃上天所赐，只要老百姓需要，那么甘露水就源源不断提供，哪怕到了太阳下山，天女娘娘也不会走，直到你们每个人喝下甘露，祛除病痛，本王的使命就达成了！”

“天，是成王殿下！”

“成王殿下竟然屈尊降贵亲自与我们说话！”

“叩见成王殿下！”

一群老百姓连忙跪下请安。

不知是谁大声道：“成王殿下心系百姓，成王才是天命所归，这江山应该由成王殿下来继承，我们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成王殿下天命所归！”

“成王殿下天命所归！”

人群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成王心中得意非凡，面上却是一副沉稳的模样：“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各位还是莫说了，都起来排好队，马上就能领到甘露水了。”

在排队的人里，还有江姨娘带着两个孩子，谢娴和徐倜。

她边上站着她隔壁邻居，压抑着喜悦道：“江娘子，咱们马上就能领到甘露水了，要不是成王殿下带着天女娘娘大老远跑来，咱们哪有这样的机缘啊。”

江姨娘点头：“谁说不是呢，没想到成王殿下这么仁善。”

上回娴姐儿被歹徒绑走之后回来，虽然御医把娴姐儿脑袋里的针取出来了，但娴姐儿还是天天做噩梦，她实在是担心孩子的身体，所以放下所有事，带着两个孩子前来讨甘露水，只要喝下去，娴姐儿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

“母亲，这甘露水真有这么灵吗？”徐倜皱起眉道，“若甘露水是真的，怎么可能会无偿分发给我们这些最底层的老百姓？”

这世上，珍贵的东西都很稀有，可能天底下就那么独一份。

能包治百病的甘露水，随便用大水缸装着，见人就发一碗，总觉得处处透着诡异。

江姨娘点头：“当然是真的，要不然这么多人为什么在这里排队呢，大家都在喝，肯定很灵，倜儿，你是站累了吗，在地上坐着休息会。”

徐倜摇头：“大家都在喝的东西就是好东西吗？”

江姨娘确信无比：“成王殿下都亲自来说了，肯定是好东西呀，而且那多人喝过都说是好东西，肯定错不了。”

“娘……”谢娴顿了一下道，“如果这甘露真能赶走病痛，那么，朝廷为什么关了京城大门，不许城内的老百姓出来呢？”

江姨娘迟疑了一下。

“如今是太后垂帘听政，关闭城门的政令肯定也是太后下的。”徐倜慢慢开口道，“母亲曾和太后相处过，应该知道太后是个聪慧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阻止京城内老百姓前来领甘露。”

一想到云初，江姨娘猛地就清醒了，她当机立断就道：“甘露咱们不要了，走，回家！”

徐倜按住江姨娘的手：“来都来了，正好瞧一瞧那天女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想看看那甘露到底是什么。”

母子三人排在队伍里，一点点的靠前。

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慢慢走到了前面，看到了传闻中的天女娘娘。

“好美的天女娘娘，真的是下凡的仙女吗？”谢娴睁着呆呆的说道，“她手中的那根绿枝是有仙术吗？”

江姨娘也看呆了一瞬间，随即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天女娘娘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天女的身份

江姨娘一行人越来越靠近。

他们正好在离天女娘娘最近的那排队伍，走到最前方领取甘露之时，天女娘娘就在他们斜侧方。

江姨娘抬头望着，喃喃道：“真的好熟悉的感觉，我一定在哪见过……”

谢娴踮起脚接过一碗甘露，并没有喝，甜甜的问道：“我能把甘露带回去吗？”

“不能。”分发甘露的侍卫严肃的说道，“必须当场喝下去，才能得到天女娘娘的祈愿，除病除灾。”

甘露其实只有小半碗，谢娴喝到嘴里，然后走到边上，吐到了自己的手帕上，方才她娘说了，这甘露最好别喝。

她吐出来后，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她转头，循着香味闻去，发现是天女娘娘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

她被江姨娘牵着走到了边上，不由开口道：“娘，天女娘娘的气味，我小时候好像闻到过……”

江姨娘手指一顿。

她忙追问：“小时候？多小的时候？在哪里闻到过？”

谢娴歪着头想了一会：“好像是谢家……”

她离开谢家太久了，许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但那个香味，勾起了她在谢家的一些回忆……

“谢家！”江姨娘猛地瞪圆了眼睛，“是她？”

徐倜满脸不可置信：“母亲认识天女娘娘，是谢家人？”

这会边上都是排队领取甘露的人，江姨娘不敢声张，忙牵着两个孩子远离，走远了，她还回头看了一眼，眼中依旧是不可置信。

走到了没人的地方，她这才开口道：“是陶姨娘。”

谢娴都不记得陶姨娘是谁了，更别说徐倜了，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她是一位大人赐给谢景玉的风月女子，夫人看其可怜，就抬为了姨娘，后来为谢景玉生下了谢世康。”江姨娘缓声开口道，“再后来，谢家出事，门庭落败，谢景玉死后，欠下朝廷十几万两巨银，由其子来偿还，其中一半的债务背在了谢世康身上……哎，谢世康生下了就弱，还欠下朝廷这么多银子，陶姨娘无法承受这样的重担，扔下孩子就跑了……谢家也安排人找过，但找不到，没想到……”

江姨娘望着发甘露的方向，“真没想到，她竟然成了天女娘娘……她一个抛弃了自己亲生孩子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慈悲为民的天女，简直太可笑了！”

“这一切都是假的！”谢娴开口，“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太后娘娘！”

江姨娘收回视线：“太后那么聪明，自然是早就知道了。”

“未必。”徐倜缓声道，“太后应该只是知道这天女娘娘与甘露有问题，但并不知道具体问题在何处，这个消息还是得尽快告知太后。”

一行三人迅速走到京城门口，但城门紧闭，不许任何人出入。

江姨娘想让守门的侍卫传个话，可是那侍卫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将她给轰走了。

大约到傍晚时分，领取甘露的队伍才终于没有了。

站在高台上的天女娘娘下台时，双腿僵硬，差点摔在地上，两边的侍女连忙将她扶住，扶着她进了最里头最大的那个帐子。

一进去，天女娘娘就将脸上蒙着的纱布取了下来，满脸皆是疲惫，眼中也满是麻木。

若是谢家人在此处，一定能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