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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昭点头,“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们也不能在渝北多留,还是要尽早回去的好。你且去收拾一下,咱们再过半刻,吉时出发。”
“嗯。”书钰转身就要去收拾包袱,脚步还未迈开,又生生顿住,细细打量着摘下帷帽的颜昭,“主夫,我怎么瞧着你今有点不一样。”
颜昭被他问得一愣,低下眉没说话。崔成放了汤水在桌案,寻了时机解释道,“主夫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如今事关回家事宜,若不打起精神,谁来主持大局?”
他这么一反问,巧妙地回答了书钰的疑惑。
书钰自是不希望颜昭继续寻死,当即拍了拍自己的嘴,讪讪道,“是我失言,是我失言。”
他回房整理自己的包袱,颜昭示意崔成关上门,压低了声,“我的神情竟真的这么明显?”
“是。”崔成低头恭敬地回答道。
颜昭一听,幽幽叹了口气。总归过一会就要回京都,他把帷帽一戴,倒也看不出什么。
稍稍用了些汤水暖胃,颜昭想起元苏心口的伤,问道,“妻主的伤到底是何人下的手?”
李尘不过是个文臣,断没有机会能伤了陛下。
他稍稍一想,就觉得蹊跷。崔成一直都在陛下身侧,理应知晓些缘由。
“回主夫的话。”低着头的崔成却不似刚刚回答那般利落,他交叠在衣袖下的双手微微攥紧,好半晌才又继续道,“大姊的伤全因我而起。”
若非他想要亲手替母亲报仇,擅自去寻被捆住的李尘。也不会连累闻讯而来的陛下。
她又救了他。
救了毫无用处,只会拖人后腿的他。
想起她心口上那深长的刀伤,崔成眼眶酸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主夫,是我害了大姊。”
他欠陛下得恩情,怕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清了。
崔成重重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颜昭忙扶他起来,心中却隐约察觉出了一丝不同。
野心
过往的崔成, 从不会露出这样的情绪,他向来都极为内敛。
就算过往陛下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也只是更加尽心, 越发恭敬。
不像这次……
瞧着像是要「无以为报, 以身相许」的意思。不过崔成没有说,颜昭也不好往这方面猜测,只低声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我瞧过妻主的伤,你处理的很好。”
崔成强忍着眼眶的酸涩, 低着头站在一旁。他知晓凤君心善,这话多是宽慰。
可一想到当时的情形, 想到陛下替他挡下这一劫缓缓倒下去的背影, 崔成心中说不出的难过恐惧。
他从未想过陛下对自己而言,竟如此重要。她不仅仅是一个主子,更像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他明明前几个月才与凤君言之凿凿, 并无其他心思。
可如今,压抑了多时的情愫一旦发酵,在无声无息间就成了一颗饱满的果实, 于心底不断翻滚。
崔成觉得自己对不住凤君的信任。整个人又愧又羞,却也隐隐生出些期待。陛下既能豁出命去救他
或许……或许对他也是有些不同的吧?
他摸不准,脸上又红又白,沉默下来。
苏家初到渝北也不过两日光景,如今离开渝北时,却已经物是人非。
吴阿四与她们相识一场, 心中更是唏嘘不已。眼看那几个运送棺木之人气质沉稳,忙拉过阮程娇低声问道, “你们此去可还会回来?”
他早前可都与她们交了底,这会子生出后怕,难免担忧起自家。
“此处算是我们的伤心地,如今一走,多半不会再踏足此地。王夫郎尽可放心。”阮程娇明白他的担忧。
吴阿四讪讪一笑,“我哪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主要是与苏夫郎合得来,他如今遭了这样的变故,我有些担心他罢了。对了,苏夫郎今日精神可缓过来些?”
阮程娇摇摇头,“听我家夫郎说,主夫哭了整整一日一夜,这会子也只是勉强提起精神。对了。”
他话顿了顿,低声问道,“我们请了镖师运送棺木,要买些冰块,王夫郎可晓得此事应该去哪个衙门处所?”
镖师?
吴阿四顺着阮程娇的话往那几人身上打量了一下,怪不得有股肃杀气。他还以为是官府的人呢。
这下吴阿四彻底放下心来,与阮程娇压悄声道,“苏三娘子最近还是别去官府的好。”
“怎么?”阮程娇做出副疑惑的模样。
吴阿四叹了口气,“我早前只顾着与你们说苏娘子的事,忘了与你们说这渝北城里的大事。”
他四处望望,见无人往这边看,方又道,“你可还记得我说水运司大火的事?”
阮程娇点头。
吴阿四又道,“其实那夜里不仅起火,就是府衙里的那位。”他颇为谨慎地压低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听闻也暴毙了。”
“暴毙?怎得没见官衙出告示办白事?”阮程娇追问道。
“还不是因为那位死得着实不光彩。”吴阿四将打听来的事捡了重点地说给阮程娇听,“是马上风。”
“……”阮程娇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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