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找一棵接近天空的树-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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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森说的那棵树生长在脱离主线的岔路深处,是资深山友口耳相传的私房景点,辉哥也曾经深入探访过一次。碍於时间安排,他跟阿森讨论後决定兵分二路,想多捡一颗百岳的人依照原计画走主线往东行,想踩点看树的人则跟阿森走另一条路下山。
选择不捡百岳的团员只有少数几个,跟我熟悉的人除了罗姐以外都走另一边,我默默走在队伍最尾端,偶尔跟罗姐小聊几句,大部分的时间都把注意力放在脚下。
「小青,像我一样侧着走,b较不伤膝盖。」
我尝试追随罗姐的脚步,然而膝盖累积的疼痛已经b近某个临界点,施力弯曲的时候会不自觉颤抖,每一步都费尽千辛万苦。
「罗姐,你先走吧!不用一直停下来等我。」
「没关系,我本来就会走走停停。」
她对我微微一笑,丝毫不觉得困扰,但她频频回头,我反倒担心她会跟我一样失足滑倒。好不容易走到平路的段落,远远能够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之前爬过这座山吗?」
「没有,我是第一次爬。你呢?」
「我是第二次来,不过上一次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罗姐露出怀念的表情,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那时候我先生还在,是他带我来的。」
我愣了愣,不知道该回什麽话才好。
「这里都没什麽变。」
「你先生也是草根系登山协会的人吗?」
「嗯,他是创办人。」
「咦?好厉害!」
「呵呵,没什麽好厉害的啦,刚开始这个协会只有他、和义跟清文三个人。草根系是在仁辉加入之後才变得b较有人气。」
「辉哥是满像旅行团导游的。」
「他很不错呀。以前年轻的时候,还会把b较ai玩的学生带来爬山。」
想不到热ai八卦的辉哥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罗姐说他带来的大多都是让老师们很头痛的问题学生,个xb较叛逆,总是来得不情不愿。不过来爬山的次数多了,成功攻顶的经验让他们嚐到苦尽甘来的滋味,心x也起了一些转变。
有些孩子的怨言变少了,紧闭的心门开了一道缝隙,有了容许外人打开的空间。
辉哥为了说服家长放心把孩子交给他,还特地自掏腰包跑去考了向导证照,可说下足了功夫。
「辉哥现在还会带学生来参加登山活动吗?」
「现在b较少了,倒是b较常拉新朋友进来。你下次也可以带你的朋友一起来啊,爬山对身t很好,空气新鲜,风景漂亮,心情也会变开阔。」
「跟我有在联络的朋友大多都在外县市工作,b较难约。」
「这样啊,难怪你都自己一个人来。跟我们这群唠叨的老人家出门很累吧?」
「不会啦,大家都很亲切。而且你们每个人t力都这麽好,心态b我还年轻,我b较像是你们的拖油瓶。」
「呵呵,那你回去之後要多锻练身t。」
聊着聊着,下一段上坡路映入眼帘。我猜山神依然潜伏在某处偷听我们说话,罗姐才刚说我需要锻链,锻链我的崎岖之路马上就来了,真是要命的t贴。
「小青,加油,坚持一下,只要五分钟就到了。」
罗姐既不是第一个加入「五分钟骗局」的人,也不是最後一个。渐渐习惯高山语言的我苦笑点头,把这五分钟当成一种新兴信仰去跟从。
信条一,剩下五分钟。
信条二,只要五分钟。
信条三,最後五分钟。
抵达终点前,永远有这五分钟帮你坚定信心,就算再累也要往前走。
生长在森林深处的这棵树,以一种曼妙的姿态攀附在瀑布旁边,跟冰凉清透的溪水若即若离。它经历过暴雨雷击,是从另一棵神木劈岔开来另立门户的分身,被赋予浴火凤凰的美名。
大家围绕在树下忙着拍照留影,我在角落抬头仰望着历劫重生的生命,尝试了各种角度,还是无法完整捕捉这棵树的美丽与骄傲。不经意间,我看见阿森捧着单眼相机,连续在几个不同的定点按快门。
看他颇有几分专业摄影师的架势,我默默跟在後面,到他前脚才刚离开的位置,举起手机对准同一个方向,从影像里复制他的构图。
他一转身,我就赶紧走开,假装对别的东西感兴趣。
一来一回,我顺利「偷」到几张满意的照片,便悠闲地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休息。罗姐把我鬼鬼祟祟的举动看在眼里,笑着打开一包水果乾分给我吃。
「他好像完全没发现。」
「我时机抓得很刚好。」
我们相视而笑,好像这是一场两人共谋的恶作剧。我打开手机把刚刚拍的照片分享给罗姐看,因为照片不多,所以她往前多浏览几张,场景就切换到日出时分的山顶。
山顶上视野绝佳,有三百六十度的零si角展望,一侧是丰沛的云海,另一侧则是绵延的山峦,东南西北各自美丽。渗出地平线的yan光把天空染成温暖的金se,我有幸融入这幅美景之中,笑容也跟着风和日丽。
「这几张都拍得很bang耶!好漂亮。」
取回手机,罗姐发光的眼神看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是阿森帮你拍的?」
「嗯。」
「不错耶,小青,你很有潜力。」
「什麽潜力?」
「当网美的潜力啊!你这麽上相,可以当我们草根系的系花。」
罗姐异想天开的评论害我差点被凤梨果乾噎住。草根系是什麽冷门科系,我竟然有幸当系花?
「罗姐,你真ai开玩笑。」
「哎唷,还不是跟你们家辉哥学的。走,我们去找阿森帮我们拍一张合照。」
凤梨果乾的味道还留在嘴里,我被网美魂觉醒的罗姐拉着起身,半推半就往前走。刚才还在阿森背後东躲西藏的,现在却要主动走向他,实在有点好笑。
但在罗姐出声喊他之前,他就回头看见我们了。
那双眼睛澄澈明朗,笑容可掬,好似抬头仰望这棵巨树的时候,不曾流露一丝异样的情绪。
「要帮你们拍照吗?」
「你怎麽知道我们想找你拍照,刚刚偷听我们讲话哦?」
阿森微笑不语,像是默认了罗姐的臆测。
在瀑布下拍完双人合照後,罗姐热情招手,要阿森一起入镜。他没拒绝,还很好心地帮我们扛下si亡角度的位置。
「来罗,一、二、三,笑!」
时光荏苒,相片的拍摄日期跟车窗外的风景一样退到远方,直到今天,已经能用季节量测。
夏天随着盛放的烟火消逝,秋天跟着委地的稻穗谢幕。我和阿森就跟擦肩而过的登山客一样,并没有在下山之後产生更深的交集。
夕yan西下,城市的天空也会被染成粉se。
我提着阿公的行李,看着老爸搀着步履蹒跚的阿公走进电梯,有种说不上来的心酸。
两个季节可以使一个人瞬间苍老。时间有时候是贪心的小偷,会把快乐的回忆全部打包带走。
阿公的失智症恶化了,现在不只认不得孙nv,连最亲的儿nv偶尔都会变成陌生人。
年节过後,老爸做出一个重大决定,那就是把阿公接回家一起住。
说服阿公离开老家是一项艰钜的任务,说服怡文阿姨跟阿公同住更是。她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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