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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环石静静浮在云空之中,清泠的月牙撒下月晖,照亮龙环石上凿刻的步道。卯时初,狗静人闲的时分,在月晖照不到的环石腹部,一道幽影正潜行于阴影之内。
穿过那条通往银龙宫的笔直步道,幽影显形,凝聚成一个人来。
黑衣少年视线逡巡,银龙宫入目空旷,往昔举办宝会时,这片殿前广场有多热闹,此时的银龙宫就有多寂静。没有守卫没有奴仆,连飞虫花粉在此间游动都要小心翼翼,俨然成了一座死城,
问槐绕过主殿,进入花园。乔木海棠掩盖了不起眼的一隅,其中藏匿一座小木屋,控制龙环石的机关就在木屋中。
上次离开银龙城,陈香曾带两人探过此处,为日后之事做准备。
陈香很有情报天赋,陈家亦懂审时度势。问槐来银龙城前并不知陈家已在宫中安排了奸细,直到过了验心石关,陈香持麒麟坳信物与他相认。一来可给陈家一个立功表现的机会,二来也为了让事情顺利些,问槐持观望态度接受了陈香的襄助。
破除密锁,问槐弯腰进入木屋,拉动了操控龙环石的银把杆。
被龙头衔着的龙尾收缩叁节从龙嘴脱离,随后再度展开缓缓向地面下坠。银龙宫响彻巨石摩擦产生的轰鸣,房屋地面皆在微微颤动。
问槐指尖凝动暗光,朝银把杆根部一削,取下杆来收入墟鼎。今日事成之前,要确保无人能再通过机关操控龙环石,坏了他的大事。
做完这一切问槐躬身走出木屋。眼前满目粉白海棠,他撩开花叶之帘,冷风乍然吹上脸颊。
“嗡——!”
一声不同寻常的声音,似是宝剑正在割裂空气!
问槐眉头一皱,身经百战的身体早思绪一步做出反应,一个侧闪堪堪躲过从正前方飞刺来的暗剑。
扭头看去,偷袭之人清晰起来。
他认识。若记得无错,这披头散发、神形枯槁的男人叫敖星。
“杀了你,杀了你!”
敖星咆哮着,召回本命剑,拼尽全力朝问槐刺来。
问槐心里门清敖星此举为何,又是为谁。
他杀了敖星的心上人,还剥了他心上人的龙筋,令其尸骨无全。换谁来承受此事,怕都恨不得啖他肉饮他血。
他欣赏敖星豁出性命复仇的勇气。他本人年少时就依靠仇恨活着,历经劫难屈辱手刃了杀母仇人,实能体会仇恨的滋味儿。后来他本性越发恶劣,取人性命抬手之间,便更加尊敬这些哪怕知道会死也毅然寻他复仇的人。
当然,他从不为杀了谁忏悔。
敖星运气好又不好,遇见他却恰逢他有要事。想为银龙姬复仇,还是另找时间吧。
问槐以掌覆地,瞬间遁形于黑暗中。剑尖刺入没了人影的地面,敖星痛苦地抱紧头颅,无能咆哮着。
银龙城这一趟去了半时辰,回到构穗身边是卯正时分。
问槐看着地上缩成一团裹被而眠的女子,不知构穗如何睡得着的。
她当真不紧张不害怕吗?何况……
想起构穗在身下欢愉的样子,问槐神情一恍。本想把欲水解掉就好,结果他却主动要了她好几次。她于他而言,确实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问槐单膝跪在构穗身畔,指节屈起抚摸她光滑白嫩的脸旁。她脸上的肉被胳膊挤出一团,嘴唇压得变形嘟了起来,唇瓣上有点晶亮。
好好睡觉的样子倒是娴静可爱,平日里若也这般不烦人就好了。
问槐勾唇一笑,捏起被角把构穗嘴唇上的口水擦干净。
这次你若能活下来,本尊便要了你。
“大寨主,幽雨坞的战船已进入部署范围!”匪兵跪地呈递讯书。
刘连星看向甲板上的大型沙漏。距上漏落尽还有些时候,他头顶已阴云密布,即将落下暴雨。
刘连星喝了口酒,大声道:“一切按先生所说,通知各船,申时一刻开战!”
“是!”
一艘负责逼迫帅船入大界谷的飞疾船同样接到刘连星的询报。甲板上,江风凛烈,郦御手持兽笛负手而立。
阴天时分,大界谷上空的界门更加清晰可见。那是一处漩涡状空洞,巨大安静,却在不断扭曲着周围的时空。
不久之后,数万魔兵魔兽将穿越界门进入人间界。而法神作为界门的看守者,自会前来铲除这些因种种原因被迫穿越界门的魔族。
清理一个不过弹指之间,一千个一万个可能也只用叁息。就像你可以一脚踩死一窝蚂蚁,一掌拍死几十只蚊子,你有这个能力,只要这些蚊蚁聚集在一起,就等着一起下阎王殿。
可是这些抱头鼠窜的魔兵魔兽不会乖乖等待神罚,他们将冲破界门四处奔逃,像被风吹散的虫群,变得无处不在。就算法神神力无穷尽,也无法在极短的时间内处理完这些违背天道的魔族。
法神分身精神相连,神力共享,一个分身疲于应对必然影响到其他分身,趁此时机,海内大计可成。
郦御阖眸,眼前似乎浮现了那卷埋藏在明智馆无名角落的书简。
法神的弱点能被魔界探知并记录在密卷之内,一来和魔界历代本源学者辛勤研究密不可分,二来就要问一问天帝,他作为法神的兄弟,可否在一次酒醉时胡言乱语,泄露了天机。
神的落幕就像太阳的升落,从来是有原由的。
构穗随着人流登上龙环石。人们心照不宣,隐瞒着攀登龙环石的原因,字条带来的恐惧可见一斑。
经过通往银龙宫的步道时,问槐拉停构穗,“跟我来。”他低声道,牵起构穗的手拐进步道,两人很快到了银龙宫的殿前广场。
广场上有几伙儿旅团打扮的人,他们的表情轻松又阴狠,来到此处可能别有目的。
构穗今日已抱着死的决心,因而违背了字条的规则离开龙环石她也不觉有什么惧怕,跟随问槐的步子进了主殿。爬楼梯的过程中,她暗暗揣测问槐有没有接到字条。
如果没有,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问槐终归逃不出镇荒海,她不希望他死于字条之手。
上到银龙宫主殿最高层,这层的厅堂只剩一丈长宽,堂内空无一物,只剩纯白的大理石地板与墙面。
问槐踮起脚尖,伸直手臂推了下屋顶的藻井。
“哎?这儿竟然能推开。”构穗奇道,顺着推开的地方看去,外面笼罩着一层乳白色的东西。
她记得主殿是由五座大小错落的歇山顶大殿层层堆迭的,最高处安置着一颗散发白光的大圆球———据说是银龙姬父亲的龙珠。
难不成,这藻井通向龙珠内部?
“别发呆了,上来。”
不知何时已经跑上去的问槐向她伸出了手。构穗一把拉住,脚一蹬就被提了上去。
问槐一脚踩关藻井,长臂撑着龙珠顶向上一推,龙珠拦腰成了两半,变成了半个鸡蛋壳似的形状。
“这儿竟然也能推开!”
构穗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豁然洞开的风光,又奇又喜。
问槐懒懒地嗯了一声,手臂搭在龙珠边缘,亦看向远方。
入目即为云海,云海之上,天穹无限碧蓝澄澈,一轮太阳挂在西端,散发明亮却不灼眼的光芒。
“怎么样,风景好看吗?”
风吹起问槐鬓边的碎发,勾勒他薄而不削的躯体。他嘴角是一抹有意无意的浅笑,笑得像这随风流浪的云,自由肆意。
构穗看着他,满眼都是。
没想到最后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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