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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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望舒峰素雪仙尊将自己唯一的徒弟赶出来了，喏，在那呢！”身着沧澜门弟子服的男弟子指向练武场的某一处角落。

练武场是苍澜门弟子练剑之地，而冬日严寒，修为低的弟子一般先修心法，等来年春时再练剑，修为高的弟子已然辟谷在洞府，是不会来练武场的。

此时鹅毛大雪纷飞，墨衣少年身着单薄衣裳。昭纯一点剑而起，身子轻盈如燕，出招机敏，身体轻如风，配剑上的寒光微芒。漫步在雪地中，似游龙绘丹青，在寒风萧瑟的冬日里，又似夏日灼热的骄阳。

剑法使得快、准、狠，招招致命，却有着一股急于求成之感。

“噗”一声，昭纯一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醒目的红色液体流下，洁白的雪地上染上了几点赤目的红。

昭纯一体内的气息紊乱，经脉传出丝丝缕缕的痛。他又把洞清剑法第三招练错了，这下直接起火攻心，体内的气息乱成一锅粥。

他捂着胸口向药峰而去，不花多少功夫便抵达药峰。微勾的手指轻轻敲响了房门。

一位鹤发童颜的孩童拉开了房门，小孩定睛一看，稚嫩的语气中透着老成的气息。

“纯儿受伤了，快进来我瞧瞧。”

昭纯一心知烟笑成对他没有任何架子，他颔首提步进了房中。

烟笑成是苍澜门中的药峰长老，曾听闻他与素雪仙尊同出师门，二人有着深厚的交情。对于烟笑成的事迹，最为吸引人的便是他沉迷恋丹，却无人试药，于是自己试药，在一次试药中不慎变为孩童模样，此后便再也没有变回来。

烟笑成唤昭纯一坐下，替昭纯一把脉，只见他面色愈发凝重，直至将手收回。

烟笑成转身去捡药，背对着昭纯一，道：“近来怎如此勤奋练剑，难不成掌门师兄罚你了？”

昭纯一忍着剧痛，师尊对他即使罚也不是很过分，往往命他抄写门规也不会仔细看，怎会罚他重些。

他摇首，道：“并非师尊责罚弟子，只是弟子修练懈怠，伤了师尊的脸面，这才勤于修炼。”

“原来如此，那你对自己真狠啊，差点练了个经脉俱废的下场，洞清剑法并非什么人都能驾驭的，要是练错了，轻则丹田受损，重则七窍流血而亡，还好你及时赶来，要不然…”

昭纯一呆住半响，他摊开手掌望着自己满是剑茧的手掌心，有时他练剑，剑茧破了流血，他忍着钻心的痛也要练下去。最后换来的是差点筋脉俱废的下场。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原来他不适合修炼，那师尊收个师弟倒也不是个不错的选择，昭纯一内心一阵酸涩。

他出神许久，回过神来时瞧见房中的案几上有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盒子四四方方，做工精致，雕刻着龙凤图案，栩栩如生。

烟笑成顿了顿，安慰道：“其实你根骨不差，莫要嫌弃自己不够好，你知不知道你比别人不止强了一星半点。”

烟笑成拿了几味药材，便在房中熬煮了起来，余光瞥见昭纯一望那精致的盒子，他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昭纯一竟感觉那盒子里的东西与他有些许关系，于是询问烟笑成：“烟长老冒昧问一下，这盒子里装了什么？”

烟笑成脸色一变，沉默许久，道：“一月前掌门师兄向我讨了几颗吐言丹，耗费了我大量精力，这久不得不闭关，待会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面对烟笑成的答非所问，昭纯一知晓他不愿同他道明盒子里的为何物，原本想闭口不言，但听到师尊向烟长老要吐言丹，这下也不由疑惑。

吐言丹顾名思义就是让人说出真话的药丸，一般是给犯了事的弟子使用，但其原料珍贵，往往是犯了滔天大罪才使用吐言丹，沧澜门最近没有人犯事，师尊为何要吐言丹呢？

烟长老熬好了药递到他手上：“日后莫要急于求成练剑，易于走火入魔，掌门师兄准备收个徒弟，你要是有什么意见的话，还是莫要干扰你师尊的决定。”

昭纯一接过药碗，仰头喝下，烟长老这番话，着实伤他的心，可自己又没那资格去让师尊不收徒。话说良药苦口，这药的苦直达心底，深入骨髓，在心中难免身一阵酸涩之感。

“谢谢。”，昭纯一轻声道，声音极轻，一听就知道有什么心事。

烟笑尘沉默了一会，还是心疼昭纯一，心下想将那盒子一事搪塞过去，安慰道：“别伤心，那盒子里装的没什么，不过是一个弟子的灵根罢了。”

“灵根？”，昭纯一反问道。烟笑成肯定地点了点头，但笑起来让本就稚嫩的脸庞略微复杂。

昭纯一心想自己并不需要多想，毕竟绝不会是自己的灵根。

昭纯一从烟笑成那里出来后，日日练剑，但不再心急。

师尊收徒是他不能干预的，师尊是天下第一人，日后的弟子定会无数。

昭纯一忍着心中这股难受来安慰自己，练剑也变得心不在焉，此时烟笑成踏空而来。只见烟笑成在空中旋转一周，随后点地飘飘落下，活脱脱一幅仙门小道童的模样。

昭纯一向烟笑成作揖：“燕长老。”

烟笑成轻声应答，寒暄道：“纯一最近如何，身子可还不适？”

昭纯一淡然一笑，“幸好烟长老医术高超，弟子已经没事了。”

烟笑成好似有些无奈，道：“纯儿于我客气什么？哦，对了，前些日子本派的一位内门弟子失联，他前往了岷原之森，眼下还未归来，想必已然陷在危险之中。”

烟笑成叹了一口绵长的气，道：“掌门师兄唤你尽快前往岷原之森，希望你赶快救出那名弟子，权当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历练。”

昭纯一心想这是重新博得师尊目光的机会，并且也能救同门师兄弟，于是毫不犹豫应了下来。

虽不知师尊为何不唤修为高些的师兄师姐，而是唤修为尚浅的他前去，但他想师尊许是要磨练他，那他一定要证明自己。

昭纯一立马提剑出了沧澜门，御剑前往岷原之森…

…………

昭纯一飞行到岷原之森的上空中，垂首向下望去。岷原之森覆盖上青色，树木葱茏，根本窥不见底下任何情况。

在他俯瞰岷原之森时，空中陡然飞过几只鸟兽，鸟兽差点撞上他，幸好他有惊无险化解，要不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定然不死也残。

猛地，岷原之森最高的那座山上飞来一只青色巨鹰。昭纯一本想控制飞行的方向，但那只青色巨鹰明显冲他而来。昭纯一来不及躲避，一遭不慎掉落下去。

耳边响起破风声，昭纯一立马用了金罩符，周身包裹着一层金色的屏障，为他缓解了许多阻力，这才有惊无险落地。

这厢，岷原之森最高的那座山上，一袭白衣人站立于此，帷帽虽遮住了那风华绝代的容颜，却遮不住身姿的挺拔与浑然天成的气质。

只见男子一挥银白色广袖，在半空中飞翔的青色巨鹰随即消散，化做星星点点的灰尘随风飘走。

白衣男子静立不动，似乎在等一个好时机…

昭纯一自从落地，寻找了许久也未见一个人影，恰在此时，前方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他上前去一瞧，原来是一块碎了的罗盘。他拾起一块罗盘的碎片，那块碎片上刻着沧澜门二字。

昭纯一断定这就是那位受难的同门，他的心一下子变得豁达了起来。

终于找到了…

他随着血迹一路寻过去，可心还是猛然一惊，地上的血格外多，很难不让人多想那位同门是否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