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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时的情绪过去后,维洛低声说:“非常抱歉,陛下,我失态了。”
他的触手收回去,黑色的礼服整齐地凝在身上。
“没事……”我说,“你起来说话吧。”我回去坐下。
“谢谢陛下。”他起来,“我这次排除万难见到您,首先是希望能确认您的情况。这半个月您在暗之湖——”
“半个月?”我震惊了。
“……陛下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是瓦尔达里亚阁下用了什么手段让您昏睡了吗?”
呃,那倒不是。是他嘴上说天天过来让我以为他真天天过来,原来他不是天天过来啊……
“没有,”我说,“我不能出去,这里没有表,也没有窗户,也没有给我规定作息,我失去了时间概念,以为只过去了一周。”
“原来如此……”维洛思索了一下,接着笑了,“也是好事,时间过得快,也就不那么煎熬了,陛下。”
“维洛,不用安慰我……”
“是,陛下。那么接下来我简单向您汇报一下目前的情况好了——”
情况,我概括一下他的话,就一个字,糟。
我被圣子拐跑了,这事严重影响了我的威信。说我是不自愿的话,那就是我这个魔王弱到这份上了圣子都觉得可以跟偷小孩似的把我从我的城堡里偷出去——魔界需要这样一个魔王吗?要是说我是自愿跟圣子走,那就更无法辩白了,本来阿格利亚斯那长相,他爹是谁在众位魔族贵族间公开的秘密了,以前看魔王也好阿格利亚斯将军也好战场对圣子绝无半点私情恻隐,可现在,魔王自愿和圣子走了——魔界需要这样一个魔王吗?
据维洛说,当他们发现我极有可能是被圣子带走后,魔王宫殿里的高等魔族们直接向瓦尔达里亚公然提出了这样的请求——请他剔除不合格的魔王,让真魔的眷宠落到更有资格的他的身上。
但是瓦大公选择……我现在的境况,就是瓦大公的选择。
“你想表达什么?”我说,“瓦尔达里亚掳我过来,是为了保护我?我应该感激他?”
“当然不,陛下,”维洛恭恭敬敬地回答,“大公阁下带您回珊索丝,明明一样可以保护您。他现在这样的行为,就是僭越。”
他这意思不就是,我现在就是仰仗着瓦大公保护才留住了一条小命,我不用感激瓦大公只是因为我是魔王,大公没完全跪舔就是僭越。
啊!好不爽啊!
“我知道住在暗夜之湖让您非常不快,”维洛继续说,“但事已至此,斗胆请您暂且忍耐,考虑到……”
维洛说话,总是各种谦辞套话表忠心的虚言,把句子拖得特别长。其实他给出的我现在还真就必须长住暗之湖的理由特别简单——阿格利亚斯,跑了。
维洛在我醒之前维持魔族的势力平衡,让我能一直躺在自己的魔王城,最重要的一张牌就是阿将军。现在,这张牌没有了,拿什么理由说服大公放我回去还是其次,真回去——家里没啥好用的人守家,容易被暗中窥伺的人偷家。也不是没有别的还愿意效忠我的人,但实在没有阿格利亚斯那么碾压全场的战斗力。
操,烦死了,又是我的错呗。我把我最好用的忠犬将军气走了,虽然他是个操妈的玩意,虽然他明摆着故意蒙我骗我和他上床,虽然他那时候还敢和我说什么迟早有一天让我拒绝不了他——但是,他好用,他是瓦大公之下魔界最强,他是不可或缺的底牌。
“……但是陛下也不用过分懊恼。”似乎是能听到我的心声,维洛赶紧说起安慰的话。虽然之前我跟他说不要说安慰的话,但是现在,听着他那些安慰话,心里的烦躁却缓和了一些。顺耳的话没有帮助,可是真的能让人心里舒服点啊!听着就好像我这个魔王真的做得很好,错都是别人的,我没有任何错!
再说他们本来就也有错。
“倒是提醒了我,维洛,”我阴森地说,“阿格利亚斯隐瞒,你为什么帮他隐瞒——跟我说我从前不碰他是因为他有神之属民的血统,避重就轻?”
“阿格利亚斯大人对我的敌意,您都看在眼里,”维洛弯腰低头,“您失忆了,那时候我意识到,如果我不能赶紧和阿格利亚斯大人化敌为友,同心协力,会让您陷入险境。故而出此下策,换取阿格利亚斯大人对我暂时的友好。请您相信,我绝无任何私心,一切策谋都是为了您——您的安危,您的统治,您的——”
我摆摆手叫他不用说了。
“阿格利亚斯跑哪去了,”我问,“知道吗?”
维洛直起腰来,灰色的眼睛重新对上我。
“阿格利亚斯大人的力量,您知道,能追踪上他的人不多,而按我浅薄的想法看,他的行踪暂时不是十分重要,故而我没有派任何一位尊贵的大人去寻觅将军的行踪。不过,我接到报告,硫海那边怪物的死尸变多了,有位不知名的大人正在那里狩猎。从我掌握的情报看,除了阿格利亚斯大人,没有哪个能够造成那种残迹的高等魔族现在正在硫海。”他说到这里,又恭敬地询问我一句,“陛下,需要派人去查清楚盯紧点吗?”
关于硫海,还是有次阿格利亚斯单独和我在一起时讲给我的。那片地方听起来像个魔幻版原始森林,中心地带有一片沸腾的熔岩湖,散发出的硫磺味覆盖了那片区域,所以叫“硫海”。魔族贵族有去硫海狩猎的传统,既是娱乐也是修炼。
我说,等我能使出魔力,就和舒克一起去硫海狩猎。他便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那时候还把他当狗狗,觉得狗狗真好,随便撸撸就能让他那么快乐,让我也感觉快乐起来……
“……陛下?”
我才发现自己用力捏紧了椅子副手,捏得手痛,连忙松开。
“不用盯。”我说,“他不愿意自己回来的话,盯多紧对我都没用——你也是因为这种理由才没派人去追他吧?”
“的确如此,陛下。”
“谈谈别人,”我说,“发现我不见了后,向大公请愿的人,都有谁。”
“请恕我无礼,陛下,这时候并不是考虑惩处的好时机,姑且——”
“我不会惩处任何人。剔除一个不合格的魔王,让更有资格的人获得真魔的眷宠,这是正常的魔族的正常的想法。告诉我那些名字,我不会让他们知道是你说的。我要知道那些人是谁。”
维洛轻笑了一声。
“陛下,就算失忆,仍旧是陛下……”他说,接着把那些人一个一个报给我,谁是第一个说的,谁是应声附和的,谁是当时没开口,但是之后偷偷去找大公投诚的。
我记住他们了。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我问,“那些半魔仆役?他们肯说?我怎么觉得他们又弱又胆小的嘴可严了……”
“不全是半魔仆役,”维洛说,“很多谈话是发生在这样的房间里,没有仆役能听见房间里的人说什么。不过,信息总会传递出去,传到他们希望的那个人的耳朵里,也传到他们不希望的那个人的耳朵里……如果后者直接问的话,他们当然什么也不会说,可是,很多时候,并不是那个人来问,而来问的人,关心的也不是那件事。只是,在信息传递的关节中,总有我的触角能伸进去的缝隙,让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信息。”
呃……好抽象……
“陛下以前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维洛看着我的表情,于是这样说,“那时候,您总是想要亲力亲为……后来,您的态度转变了。您是魔王,您不需要擅长所有事,您需要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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