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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到羽国的春天。
够了。碧玥说。该停下了。
你会毁了羽国。
策天凤站起身,面前是窄小的坟茔。石碑落满了雨,一滴滴向下流淌,将冷硬的石头打磨得无比光滑。
与我何干。他生硬地说,语言被他一颗一颗吐出来,像精卫衔去投海的石子。粒粒嶙峋,但投下去,无济于事。
雨水没有淋湿他,所以上官鸿信的血迹还印在他衣服上,如今变暗,是泥土般的赭色。他望着墓碑,长久地,几乎一动不动。就算他在这里独自伫守百年,碧玥也不会讶异。
够了。她又提醒。
他就在这儿。策天凤说。
碧玥看向那座墓。
是啊,里面埋着上官鸿信的骨灰。
他已经死了。
他在这里。策天凤坚持道。
碧玥为此发笑。她也没想到自己大胆到在凤凰前面发笑。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只是我怕,某年你走在路上,会遇到一个面目全非的上官鸿信。
你很清楚他会去哪里。地府,忘川,而后轮回。你再也找不到他。
而这一切,都是你一手促成。
策天凤依然沉默。
沉默中,雨水打湿了他的青衣。
雨终是停了。
上官鸿信死了,策天凤没有留在羽国的理由。但现在要他去赶赴下一个愿望,他做不到。
他累了。
他把上官鸿信葬在羽国最高的山峰上,离天空最近的地方。站在他墓前的时候,会觉得这样过一千年也无所谓。其实又有什么所谓呢?一千年前他如此伫立云端,一千年后仍是,低头望一望,沧海亦成桑田。一千年前许下的愿望,一千年后还是同样。人们所执着的,在岁月变迁里始终不变。
只是他从没在一个人身边停留这么久的时间。
他看着上官鸿信长大,变老,最后在他怀中死去。
他真的累了。
他动不了,也思考不了任何事情,只是想死。
为什么他死了还会流血。他抱着上官鸿信的尸体这样想。
为什么我不会流血。
上官鸿信脸上的鲜血被水化开。策天凤抬起头。下雨了。
雨落得很急,策天凤就着水意替他擦脸,血污斑驳。他忘了自己袖上全是上官鸿信的血。
没事了,鸿信。没事了。他听见自己在喃喃自语。
我们回去吧。他说道。
上官鸿信没有说话。洗去鲜血后,他隐约地微笑了。
他有多久没看他笑了。
策天凤轻轻将指尖落在他眉心,抚平他生命最后一刻的苦痛。
没事了。策天凤抹去他脸上的雨水。
你不是要我痛苦么,我答应你。
一直到你满意,再停止。好吗?
策天凤望着他平静的脸,再一次确认自己记得每一细节。他吹去一口凤火,上官鸿信便如一张薄纸般燃起了。焚烧十分彻底,薄灰细腻得如同新雪。策天凤将他的遗骸收进血迹斑斑的衣袖里。
起身时袖子似乎重了些,好像有人在背后轻轻拉了一下。策天凤脚步一顿,雨水点点滴滴碎在血泊里,仿佛是另一人跟上的脚步声。感觉上他还在,不紧不慢地跟随着。那个含了嘲意说他动心的男人就站在他身后,似笑非笑,不矜不盈。
我们走吧。
只是这一次,身后没有他的回应。
策天凤去了中原,换了名字叫默苍离。中原人很奇怪,人人都有称号。入乡随俗,他也给自己起了一个。
孤鸿寄语。
每当他念起这个称号——孤鸿寄语默苍离,他会想到一个人。那个人对他说了很残忍的话,他不能忘记。
千秋万代,长生不死。
你不会忘记我,就像我不会放过你。
通常他只想到这里,再下一句……再下一句……
打雷了。默苍离望了望天色。再下一句,恐怕中原的雨也不会停。
琉璃树在轻摇,泠泠作响。血与血彼此相撞,无数的愿望与代价便在这琉璃声中散去了。默苍离漠然回首,他早已数不清这树上挂有多少琉璃珠串。他所知道的是,还有一串正握在他手上,需要他用没有尽头的长生去慢慢实现。
有时他会去其他地界,有时他会回羽国。羽国里他只去一个地方,往往在那里他遇见碧玥。
名叫碧玥的妖怪延续着羽国的龙气,所以默苍离并没有杀她。她总是点着一盏宫灯等候在侧,见默苍离来了便行礼,不无恭敬。
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有一次默苍离问她。
她说:我不想忘记。
出于无聊,她同默苍离絮絮说了些以前的事情。默苍离略有耳闻,他的几位同族曾经提起过,在他不理世事的那几年里,一个愚蠢的妖怪回应了呼唤。
碧玥听了,也没有忿怨之色。
是我。我就是那个愚蠢的妖怪。
高草里有萤火虫在飞舞,微弱的绿光照亮她的面容。她笑了笑,叹息似的,忽然对默苍离说:你不觉得,早在那时候就错了吗?
鸢王也举行了凤鸣之祭,但你没有回应。为什么?如果你回应了,鸢王要杀死的就不是我,而是你了。
他不够合格。默苍离说道。
碧玥又笑:雁王就合格了吗?你忘了,你最初回应的,明明是霓裳啊。
霓裳。默苍离模糊地想起她的模样。香室里身着华裳的王女。
他与上官鸿信之间最深的一道伤。
不。他否认。我想选的人是上官鸿信。
但……他们流着同样的血脉,而霓裳先一步祈愿。
所以……
所以。碧玥接过他的话意。你选错了。
因此你宽限她一些寿命,一是补救,二是还情。
但你对她不够有情,所以你的宽限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她最终还是死了。
萤火虫停在默苍离肩上,他偏头去看,绿莹莹的光点像许多盏漂浮的荷叶灯。霓裳在水边放下一只,注视它逐渐漂远,直到它停留在默苍离脚下。纸做的灯台被水打湿,很快沉没下去,故而默苍离并未从中取出王女的心事。
良久,默苍离开口,说话间有风吹过,穿过高草交叠的空隙,飒——飒——,好像被一双手轻轻梳理着长发,发出一种很温柔的声音。
鸢王死去多久了?他问道。
碧玥想了想,说:一百二十一年。
雁王死去多久了?她反问。
默苍离想回答,但迟疑了,他说:我忘了。
碧玥静静望着他。
都是这样的。总以为他还在。
不过,再过些时间,你就会又记得清清楚楚了。
是吗?
碧玥伸手拂了拂草尖,萤虫如琴弦跳跃在她指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反正……他不会回来了。
于是他们一并陷入沉默,纷纷咀嚼起自己的往事。
默苍离慢慢养成佩戴戒指的习惯。玉石不老,经了雁王一生的波折,依然浓翠欲滴。上官鸿信以此为誓替他戴上,他便没有再想过取下。上官鸿信戴得正好,在他指上也同样合适。天经地义似的,他成了他的遗物。
闲来无事时默苍离轻轻抚摸,偶尔会感到一点热意,仿佛是上官鸿信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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