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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楠还是在和魏寅闹别扭。与其说是闹别扭,不如讲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捍卫自己那份总是被人忽视的尊严。
但她有时候真的低估了魏寅的耐心。昨天她还故意发脾气说难听得话把人气走,第二天他还是能当没事人一样给她叫外卖早餐。有时候会突然在她下班之后当不速之客,带着她最喜欢吃的那家餐厅的打包袋挤进面积不大的出租屋。
辛楠本想贯彻一下自己的骨气,但奈何吃人嘴短,到最后也不得不在他的攻势下放柔脸色。
但偶尔还是会故意刺他两句。
“魏先生你不是大忙人吗?怎么还有时间天天光临寒舍。”
“你实习之后就没好好吃过饭,怕你年纪轻轻就进医院躺着了。”
辛楠吃了一瘪,哑了半晌又不服气,“我倒没想到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之前都那么说你了,你还能假装没事一样。”
“所以你在生气?”魏寅侧头好似闲暇地看着她。
“生气又怎么样,不生气又怎样?我生不生气会对你有任何影响吗?”她故意把问题抛给他的同时,又不免嘲笑了一番自己。
还看不出来吗?他似乎有些无奈。
辛楠不明所以。
我在哄你啊。
辛楠愣了半晌,似乎是从未听过这么直白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坦荡还是逃避。
懒得理你。她闷哼一声。
魏寅失笑,由她去了。
这段时间的魏寅分外老实,来了什么多余事也没做,顶多就是同她挤在同一张窄床上睡觉,第二天又起得比谁都早,还没等辛楠醒就悄无声息地离开,留下已经冷掉的体温。
辛楠倒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爱玩纯情了。
只是之后几天,魏寅突然又变得神龙不见尾,忙碌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全然消失在了辛楠的生命里。只是会特意抽空给她点她最喜欢吃的那家餐厅的外送,好似是料到了她不规范的作息似的。
只是这样的行为会让辛楠偶尔开门看见外卖小票上“好好吃饭,注意身体”的留言时忍俊不禁,为什么他总是拧巴于直白地表达关心,却在细枝末节处下不讨好的功夫。
好一段时间不见他,辛楠觉得心里还是不免一阵落空。
她在这座城市没什么朋友,大多数时间为了拼学业都抗拒一切社交活动,久而久之,一开始愿意和她亲近的人到后来都渐渐疏远。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享受簇拥的人,大多数时间能过如鱼得水地独处。但和长期生活在极夜中的人一样,适应了黑暗有时还是想要看看太阳,寂寞惯了,某一个瞬间还是希望有人陪。
这些天换季,辛楠夜里总是睡不好,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的她总是在淋雨,骨骼在长久的潮湿下总是疼痛。离开南方好几年了,那样的潮湿是如今见不得的,令她疼痛的也不是骨骼,那是软化不掉的回忆在发红发热。
又是一夜醒了。
她翻身下床去厨房倒水,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发现凌晨一点的时候魏寅发来过一条消息。
——早上记得好好吃饭。
倒是体贴。
最近魏寅好像总是很忙,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找过她,但得了空还是坚持不懈地发消息,即便得不到回复。这点倒是令辛楠无比敬佩,心道这人当真有过人本领,要是换她来热脸贴冷屁股,或许早就恼羞成怒了拉黑对方发誓这辈子不往来了。
不过……
当辛楠的嘴唇覆上玻璃杯,过去随着温热的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记忆里有一个燥热的五月,还有一副热情的面孔,总是跟在身后吵吵嚷嚷她的全名。
“辛楠,辛楠。”
“辛楠你理理我。”
“辛楠你别生气啊。”
……
十七八岁的男生声音总是带着些沙哑,含糊不清的,但在发“楠”字时尾音微微上扬的语调又分外清晰,全名在此时变成独属于他的暧昧信号。
她被那声音吵得想发脾气,转过身,突如其来的停滞却让身后的人避让不急,两人相撞。
她正要开口,没想到一头迎上了了五月的阳光,在春雨整夜整夜落泪之后肆意张扬的笑脸几乎灼烧得她想要落泪。
“辛楠,你笑一笑啊……”
于是她笑了起来,努力牵动自己面颊的肌肉神经,试图勾出一个,和她在电视机里看到的明媚美人一样的微笑弧度。
她自知自己以前并不是个爱笑的女生。她是班级里贴在平面上不被注意的边缘壁花,老师一学期都不一定能把名字和人对上号的花名册笔画,这时候她如果要是喜欢笑,就显得太孤芳自赏。
她笑不是因为渴望被看见,而是他说,“辛楠,你笑起来好看。”
可真当她对自己每一个面部表情都游刃有余时,四处张望却找寻不到那个人的身影,找不到那么炽热的眼神,只剩下一对冰冷的眼睛,说,
“你辛楠又算什么东西?”
她一瞬间又清醒了。那句话几乎是么没有任何庭审过程的死刑宣判。
这就有些像小时候舍不得含在嘴里的铁盒糖果,活在曾经的甜食总会在后来的某一天发霉,爱过的味道总是爬满斑驳。有人过去怀中揣着铁皮盒子,体热给了冰冷的金属最适合孕育心跳的温度,越是在乎越是舍不得打开,直到好久之后终于有底气想要咽下一颗,才发现里面早满是虫卵。
从一场教训中她不断警告自己,不要温和地想象没有轮廓的猛兽,不要天真地给铁皮盒子里的东西赋魅,因为人生就是一场幻灭。
辛楠深谙此道。
辛楠大四实习即将结束,在这个大家都卷的计算机专业里,身边的同学早就决定好了去向,考研的考研,准备毕业之后直接就业的也老早就签好了公司。
也有同学暗戳戳地关注辛楠的去向,知道她放弃保研之后想尽办法套话原因,但也被她含糊的说辞给糊弄了去。作为专业里常年拿奖学金的内卷之王,她的沉默与神秘越是让人感受惶恐不安,周围同学不死心想要挖掘更多,哪怕蛛丝马迹,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下班之后,她照常打开出租房屋的房门,在玄关处无意间踢到了一双不属于自己的鞋子。
她动作一滞,心中有了猜想,于是抹黑小心换好了鞋子,蹑手蹑脚走进客厅,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冷光,看见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在沙发上沉睡。
辛楠顿时松了一口气。
魏寅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她这才想起来之前头脑冲动给过男人钥匙,只是魏寅鲜少用,这才把这事抛之脑后。
不好不好,辛楠你有点越线了。
她没有吵醒魏寅,把他全然当空气,自顾自地进厨房把自己早上做好冻上的三明治拿来吃掉,大四这一年最大的成长——学会用预制菜糊弄自己。
唯一的体贴就是没有开灯。
在厨房乒乒乓乓一阵捣鼓,走出房间时发现魏寅还安然睡在沙发。
她把盘子放在茶几上,一屁股坐在了魏寅身旁,打开电视机调到了一个不容易吵醒对方的音量。
她最近在追一个俗套的八点档连续剧,虽然剧情在网络上广受诟病,但也算是辛楠下班以后少数可以全然不动脑子享受独处的时间了。
更重要的是,她有时的确羡慕着电视剧里那么单纯的善与恶,羡慕黑白分明的世界里可以免去好多挣扎。
手机嗡嗡作响,看着班级群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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