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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喻很少给他打电话,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两人一般都微信聊天。
他起身,走到屋外,那天刚好月光也皎洁,风一吹还怪冷。
“哥?”
“新年快乐啊,乖宝宝。”对面说,声线一如既往的慵懒。
季霄一噎,还以为啥事,原来是送祝福,但一想又觉得正常,过年不送祝福还送什么?
季霄笑了笑,“我还以为啥事。”
“毕竟第一个春节,不像某人,直接就地消失毫无音讯。”
季霄不服,“他们行程排可满了,我每天回家就累死了。”
季霄又想了想,“你不是也一条消息没发,还说我。”
对面似乎轻笑了一声,并未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
“溧水山庄好玩吗?”
“唔,就那样。”季霄攀着栏杆,一下一下拔着旁边的塑料草。
“左边东白山上风景还可以的。”
“唔,昨天刚爬了,一天,累死了,上面有雾凇,是还挺好看。”季霄脚边已经堆积了些塑料草,他没察觉,“你在干嘛?”
“吃饭啊。”卢喻说。
嗷,年夜饭,跟凯哥他们一块,但感觉电话里又挺安静,他也没多想。
“你年夜饭吃了吗?”卢喻又反问他。
“唔。”
“吃了什么啊?”
季霄就一样一样回忆给他听,他说完又问卢喻吃什么。
季霄虽觉得他们两对话很无聊,但就是这么说废话心里也满满当当,好像能一直这么扯东扯西地聊下去,并不想挂电话。
卢喻停了停,然后也给他报了些菜名,“大闸蟹、油焖虾、红烧猪蹄……”
“跟报菜单一样怎么?”季霄笑他。
“跟你一样啊?吃的什么都说不清楚?”
“……”就是嘴欠。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别的,直到季霄觉得冷了。
两人才告了别,准备挂电话。
也才发现那棵塑料草给他薅秃了。
他心虚地把那些“尸体”往花盆底下踢了踢。
电话对面恰好响起了敲钟声。
季霄诧异,“凯哥那边也有大钟吗?”
他租的那个房子附近有大钟他倒是知道,每逢整点都会敲钟,很响。
卢喻囫囵着答了,“嗯,有,快进去吧,别冻感冒了。”
季霄进了屋内,热浪扑面而来,他这才回血,搓搓手掌缩回到沙发里。
捧着手机又开始打王者。
因为他们已经开了一把,他就搞了把娱乐模式。
期间随口问了句,“清远街区那边也有大钟吗?”
陈铭一心能好几用,“嗯?没有吧,s市不就你那边有吗?”
季霄手顿了顿。
等陈铭反应过来的时候,季霄已经外套都穿好了。
“我出去下。”
“大晚上的去哪啊?”有人问他。
抬头的时候季霄已经出门了。
荒郊野岭又是大年夜,打了半天的车才打到。
“师傅,同光公馆301号。”
“好嘞。”
司机师傅很健谈,一路上都跟季霄唠着,季霄心思不在这,但每一句也都会答。
“你运气好哦,这个时间点还能打到车。”
“师傅辛苦了,大过年的还要出来跑滴滴吗?”季霄说。
“害,想着能挣一点是一点,不过我也是最后一单了,待会就回去吃年夜饭咯。”师傅说。
季霄客气地附和。
师傅又说, “这年夜饭啊,还是得回家吃,毕竟一年一顿呢,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要回家和家人吃的。”
季霄的心蓦然又颤了颤。
他瞧着窗外,只希望车开快一点,再快一点。
太远了,实在太远了,一路上经过山下的村子,郊区,闹市。
其乐融融的守岁农户,沿途锦簇的灯笼群,不夜城的喧嚣春晚,落地窗前觥筹交错的年夜饭,滨江旁无数一家三口、四口、五口,高楼上的轮播的“新年快乐”……
纷杂的热闹的春节碎片,在他眼前一幕幕闪过。
季霄摁着电梯上楼,隔壁邻居正在贴春联,小朋友甜甜地喊了声“新年好。”
却见这哥哥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回了她一句“新年快乐”。
季霄摁了指纹锁,“彭——”地一下开了门。
窗户正对着游乐园,硕大的蓝色烟火恰好炸到最大。
余晖落了一些在眼前人的侧颜上。
易逝,孤寂,又绚烂好看。
里面的人似乎刚站起来,看着突然出现的他,脸上有些诧异。
季霄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餐桌。
大瓷碗,飘着棕黑色的汤,浮着四个饺子,还有一个咬了一半,连紫菜葱花都没有。
“你……”季霄才一出口,喉头就被哽住。
在此之前,卢喻从未见过自责、愧疚、委屈、心疼万般情绪,会在一张脸上同时出现。
“为什么不跟我说?”季霄说。
“说什么啊?怎么突然回来了?”卢喻难得也有些失色,但他很快就掩盖了过去,变成了平日轻慢的模样。
说你没在凯哥那里吃饭,说你年夜饭只有一顿饺子,说你没有人一起过年,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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