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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车。”季袭明打开车门,对呆愣在座位上的韩默说道。

“好、好的。”韩默自知露了怯,自惭形秽地低下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季袭明身后进了城堡的大门。

管家模样的人出来接待了季袭明,两人交谈了两句,然后管家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实在抱歉,让两位久等,”不多时,管家回来了,朝两人微微颔首:“现在请随我来。”

城堡内部房间众多,宛如迷宫,管家带路,季袭明打头,放松下来的韩默环顾四周,他有生以来,大约是用了和试香纸类似的工艺,请柬散发着阵阵幽香,在密闭的车厢里格外浓郁。

“是给我的吗?”韩默不太确定地问。

“给我们的,”季袭明加重了“我们”两个字的读音,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丫头片子的成年礼,韩予凝要我和你一同出席。”

季袭明脸上的嫌弃太明显,韩默的心脏像干瘪的气球,悬挂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可怜又有点可笑。他属于是要长相有鼻子有眼没有帅气,要家境首府棚户区的老破小,继承权还只有三分之一,要能力有在社畜界深耕4年,目前小有心得,这样的配偶很让季袭明丢人吧,被无力感包围的韩默低头不说话了,他默默地拆开请柬,翻到正页——

吾家有娇女,及笄需绾髻。

菊月廿二日,诚邀贵客至。

把酒言欢里,共叙情长时。

落款是皇帝的亲笔签名,字迹龙飞凤舞,笔锋遒劲有力。短短30字,透漏了王座上的帝王对幼女的宠爱。

“我还是不去了吧,”韩默在打退堂鼓的时候最有勇气。与其在皇亲贵胄和社会名流面前被人评头论足,还不如自己先提出不去那种场合,两人都有台阶下,保护自尊还顾全了季袭明的脸面,可谓一举两得。

“明天让孙朔带你去买衣服,”季袭明自顾自地做了安排,甚至没听清韩默的拒绝,他侧过头,看向瑟缩的韩默,“你说什么?”

韩默被季袭明的“质问”吓得正襟危坐,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迅速消弭:“没什么。”

“孙朔不行,”季袭明脑子浮现出壮汉的形象,肌肉比脑子发达的家伙,搬搬行李还行,陪人买衣服还是算了,指不定把人往潮牌店带,出来的时候两截脖子能套四根古巴链,“我让他媳妇来。”

“好……”韩默笑笑,“好啊……”

“你有什么要买的吗?”季袭明突然问道。

“嗯?”韩默愣了两秒,想起季袭明上车前说要去买东西,了然地摇摇头,“你去吧,我在车上等你。”

季袭明停好车,钻进了路边的便利店,从收银台边的货架上拿了什么东西后,同店员攀谈起来。

从韩默的视角看过去,能清楚地看到是店员先开口的,是问联系方式吗?季袭明长相出众,被人搭讪应该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受欢迎应该是件挺幸福的事吧,开学的自我介绍有人捧场,篮球比赛上永远有女孩儿递水,校园的表白墙上除了辱骂外卖小偷就是对他的褒奖。

到底是什么让他鬼迷心窍,让他有胆子说出“好啊”两个字的呢。韩默趴在车窗上,遥望季袭明付款的身影,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男人转过头给店员指了指韩默。应该是拿他做挡箭牌吧,作为季袭明法律意义上的配偶,韩默在某些时刻还是有点自觉的。

提回来的塑料袋是透明的,里面的东西清晰可见,是几盒……安全套。韩默瞪大了双眼,随后羞赧地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看不见,整个人安静如鸡地坐在位子上,等着季袭明发动引擎。

“晚上吃什么?”在韩默怔忪间,季袭明开了口。

“我回去做饭,”韩默绷紧了脊背,慌张地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做饭是肯定来不及了,“要不还是在外面吃吧。”

“回去吃面吧,”季袭明思忖半天,直勾勾地盯着韩默,“你今天方便吗?”

“方便什么?”韩默迎上季袭明的目光,瞬间懂了男人的意思。

要说新婚燕尔,夫妻如胶似漆,三天两头鱼水之欢也说得过去,可是季袭明和他完全没有感情基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能两天连续做。韩默也是男人,明白性爱分开的道理,但是这身体素质未免也太好了些,后半夜受不了了,喊停也没用,于是男人的背上全是抓痕。

孙朔的媳妇—阿芋如约而来,见到韩默便夸张地惊呼出声:“您就是传说中的‘季夫人’?!”

虚假的社交恐惧症,被女孩儿抓住手不知所措,用换衣服的借口逃回自己的卧室,就为了喘口气,真正的社交恐惧症——指社交起来让对方觉得恐惧症,花半个小时就掏清楚韩默的底细,并且在对方家来去自如,在对方换衣服的空档里,还使唤了智能机器人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衣服是去裁缝店定做的,据说是季家的御用裁缝,老人勤勤恳恳工作四十年,到老了还闲不下来,所以在小巷子里开了家裁缝店做些缝缝补补的零碎活儿。见到阿芋前来,很高兴地泡了茶,听完阿芋的介绍,老人仔细地量了韩默的数据,并嘱咐七个工作日后来取。

“虽然孙朔跟我说过你,”回来路上,阿芋在驾驶座上兴奋地扭来扭去,“但真见到了,还是觉得和想象中不一样呢。”

“比想象中还要普通吗?”阿芋的活泼感染了韩默,他坐在副驾驶上,笑眯眯地看着阿芋。

“不是,”阿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其实之前我们都讨论过季袭明会找怎么样的夫人,孙朔认为他的季大上校是人中龙凤,他的另一半起码也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而我呢,则持相反观点。

“季袭明这个人啊,大家闺秀还真治不了他,你别看他年纪轻轻混到上校了,但是在生活中,我敢说,比不上我们家孙朔。”

行,搞半天是喂狗粮是吧,韩默无奈地扶额,觉得还是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晚上到家已经很晚了,韩默轻声关上门,准备去浴室洗漱,沙发上静坐的季袭明假意咳嗽了两下。

吊灯打开的瞬间,韩默弓背塌腰,踮着脚的样子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滑稽的姿势映入季袭明眼帘,饶是他故作正经,也没忍住笑出声来:“回来了。”

“对啊,”韩默没想到季袭明还没睡,讶异地走到男人跟前,表面看似毫无波澜,其实心里怕得打鼓,“你是在等我吗?”

连续两天操持过度的器官隐隐作痛,上上下下都是青紫,大腿内侧酸胀不已的韩默恭谨地站定,等候着丈夫给自己答案。

顶光下的季袭明更加高深莫测,他深邃漆黑的眼睛注视着韩默,良久之后,才终于说道:“衣服做得怎么样了?”

“今天早上阿芋带我去量了数据,师傅说让我七个工作日后去拿。”韩默熟练掌握和领导沟通的技巧,听到季袭明不是“又要既要还要”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马上得心应手地娓娓道来,“吃了午饭,阿芋说带我去兜风,是不是我回来得太晚,打扰你休息了?”

季袭明略过韩默的疑问:“你和孙朔的媳妇相处得很好?”

“你说阿芋吗?”韩默想起那朵小太阳似的姑娘,语调也温柔起来,“很难有人和她相处不了吧……”

毕竟是各种意义上的自来熟,回来路上两人还兴冲冲地围观了路人的求婚仪式,结果临近结束才发现,原来人家全都认识,只有他们俩是真正的路人。

“行,”季袭明点点头,站起身往自己卧室走去,“早点睡吧。”

看来今晚无事发生,韩默确定自己逃过一劫,进浴室的脚步都欢快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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